商陆以唇努了努衣架上的氅衣,“披上,虽说七日才会传染,但安全起见,你们有什么话,就隔着院门说吧,别见面了。”
说罢,商陆起身拿起信件,蹦蹦跳跳地出了门槛。
末了又折回伸出个头来,“不能拉手手,更不能像上次一样亲亲哦~”
碰!
一个枕头直直越过屏风,朝门口砸去。
商陆的笑,逐渐扭曲放肆……
……
黑云缓动,姜玖披上大氅,撑开油纸伞,踩上石子小道。
谢祁已经候在了院门外,听见脚步,他急急问道,“姜玖,你身子好些了吗?”
一门之隔,几声压抑的咳嗽沉沉传来。
谢祁双手按上门板,却被姜玖眼疾手快,以身挡住,“好多了,你别靠近我,万一被我传染了就不好了。”
谢祁收了力。
“今日早朝,我给出的解释是你染了风寒,也让商陆敲打了公主府的下人,疫毒一事万不可传扬出去,你自己也小心些。”
“谢祁,我想不通,”姜玖背靠着院门,因受不住力席地而坐,“香囊你也碰了,你没事,那便说明不是香囊的问题,唯一的疏忽,就是卫妍杳写给温乔彧的那封信了……”
她回想着当时的细节,“拆开的信,只有我与温乔彧碰过,可他为何无事?”
“先别想那么多,一切等我回来再做定夺,”谢祁安慰道,“好在有商陆,不然边关告急,你又病了,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姜玖轻笑,“放心,死不了,都还没手刃温乔彧,我怎么舍得死?”
谢祁闻言,也随她一起背靠院门静坐在门槛处,“让你压着恨与他朝夕相处,难为你了。”
“自责啊?”姜玖皱眉发笑。
“嗯。”他的嗓间含糊应了一个单音,倒是大方承认了。
“那我现在就杀了他?”姜玖打趣。
“……”
“看来还是不够自责啊……”
听着对面的揶揄,谢祁的回应带上了几分严肃,“生病了,连脑子也烧傻了?他现在在公主府上,他若死了,你逃不掉干系,你费了这么大力把姝裳公主碰上高位,现在杀了他,功亏一篑不说,还会给姝裳公主招骂名,何必呢?”
姜玖不置可否。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湿院中的芭蕉叶,空气中安静了片刻。
“谢祁。”
“嗯?”他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哑。
“若你我所谋,最终抵不过天意,你能否答应我,在保全公主名声的前提下,将温乔彧交于我处置?”
“……说了半天,你脑子里就只有复仇。”谢祁无奈一笑。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苟活在这世上?”她的自嘲带着几分苦涩。
“踽踽凉凉之人,又何止你一个?”谢祁望了望灰蒙蒙的天际,“你说了,人总要往前看,更何况,有人还等着你还债呢……”
“还债?还什么债?”
听她疑惑,谢祁唇角一抬,“姜玖,我反悔了。”
见她等着他继续开口,谢祁轻笑一声,“我觉得,在江州郡你中毒那件事……该对我负责。”
???
姜玖倏然想到那次坠崖,他说得那句,“没关系的,不用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