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好处有三。一来,从事生产的农户收成教以往必定增加。二来,可有人专门从事运输、贸易等事宜,增加了活计营生渠道,且其利钱可从那多余的百斤粮食中出。三来,无论是农户还是协调贸易者,因着都能得利,则其上缴税银必定增加,充实国库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举三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好!好!好!”韩见之认真听完后,连连叫好。他对此实在赞不绝口,道:“真乃妙计!就依陈会长的策略!只是,我还得拿了这计策与户部分管耕种的同僚商榷,听听他们的意见。待得了消息立即与您联系。”陈厚德咧嘴露齿而笑,道:“没问题。许是老天相助,春小麦、早水稻尚未耕种,还有时间,还有时间。陈某随时静候韩侍郎消息,听您差遣。”“不敢不敢,劳烦会长了。”韩见之小心将计划书收好,再三道谢。一行人出了商会,已是傍晚。韩见之思忖着户部应已落钥,驾马掉头就向户部侍郎常斯家中去。一边嘱托秉诺几人散了,不用跟着。宋书言冲着驾马远去的韩见之大喊:“多谢韩侍郎开恩!”韩见之回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冲着宋书言比划了一个挥拳揍他的手势。秉诺也是觉得“开恩”一词最为贴切,只不过他是心里说说而已。他自报到后,每日从早忙到晚,往往早晨进了礼部天还未亮,待一天忙完出来,天已黑了。回来京城许多日了,却连白日里京城什么样儿都不知道。而此时,日落桑榆,为霞满天。落日余晖掩映着熙熙攘攘往来的百姓,一派香火气息,一副宁静祥和景象。“走秉诺,自你回来咱们都没好好聊过。我请你吃涮锅!”待同僚各自散去后,宋书言拉着秉诺就走。秉诺本想拒绝,转念想想今日也真是难得空闲,平时忙得没有深聊的机会。他便欣然同去。炭火铜锅宋书言挑的馆子,虽不比那些大酒楼门庭若市,铺面亦不大,看起来食客也不多的样子。但那炭火铜锅往桌上一摆,现切的各类鲜肉蔬菜,佐以麻酱蘸碟,配上葱油火烧。入口醇香浓厚,这味道,当真是绝了。秉诺与齐瑞闷头吃了半晌。几盘肉下肚,吃得七八分饱,俩人这才开始天南海北地聊。他们从韩副主事聊到到韩侍郎,从军营到礼部,又从待遇职级漫谈到毕生理想。宋书言聊起了自己投奔韩侍郎的原因,他回忆说:“就跟大虞那战,当初咱俩还在那山谷站岗,你还记得吗?整个山谷布满了尸体,男女老少。当时不觉得,但后来我夜夜做噩梦啊。我到现在都不能见血,一见血就头晕。”他说到这儿,连连摇头,一副完全不能回想的样子。秉诺本听得认真,闻言却不禁问:“你刚刚涮的肉,不都带血吗?”宋书言一愣,嘿嘿一笑,说:“现在好了,现在好了。诶,就是那场景太惨了,留下心理阴影了。觉得那些人死的不值得,我卖命卖得也不值得。所以韩侍郎一说,我麻溜就来了。倒是你,没想到你能来。”秉诺便将自己到了护卫队之后的经历和盘托出。他隐去自己如何筹划调来礼部,只说了韩侍郎相邀,父亲许可,便一笔带过了。宋书言对程家家规略有耳闻。且他毕竟和秉诺朝夕相处那么久了。光看他身上的伤,再看看他和程秉忠的机会差异,就能明白个七七八八。这次他能来礼部,估计又得脱半层皮。宋书言见秉诺自己不提,也就没有追问。秉诺问:“你调任礼部一事,家中长辈都同意吗?”宋书言点头,说:“同意啊。现在能到礼部供职,一来不用征战拼命,二来每日都在京城,又是体面的差事。他们自然都同意。嘿嘿,不过即便不同意又如何,当初我投军入伍,家中也有人反对,最后还不是顺了我意。”秉诺心中赞叹不已,这样的家中氛围,是他难以想象的。他又问:“你父兄都不要你继承家业的吗?从商?”宋书言说:“哈哈,这倒没有。他们从小就教我,经商得和各行各业打交道,关系网最为重要。所以我只管做自己喜欢干的差事,在这一行干得好了,站得住脚了,对家族都是贡献。祖业嘛,历来都是从族里选能者继承的。”秉诺闻言不住点头,喃喃道:“敬佩,敬佩。”他俩聊得尽兴,直至店内食客都陆陆续续离去,只剩了他们与隔壁屏障内的一桌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