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诺复又接着说:“那看来我想的没错了。那日,自部下提出这建议后,李进就立刻表态说不同意。他让部下们竭尽全力,一定要拿下车队,不可存其他念想。李进还提了之前打劫的几个京城富贵人家,说劫不了几个银子。这些人家是,我想想看,是什么名字来着。”秉诺做出一副苦思冥想,话在嘴边就是想不起来的样子。一旁大理寺的人已是眼睛瞪得老大,手里笔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秉诺一说出来,马上就能记录在案。只是秉诺一直努力想,却实在想不起来。他不禁出声问大理寺的人,说:“不知您昨日提审李进,可有笔录?如果他交代了,我看看他交代的那些名字,许能对上号。”大理寺的人闻言有一丝犹豫,说:“论例这些笔录是不能与无关人等看的。只是,只是。”那人想了又想。想想这毕竟是圣上钦点的大案子,做好了定是有功的,他实在不愿意放掉一丁点线索。于是他从带来的厚厚卷宗中,找出了其中的一份,递给秉诺说:“请您看看,这就是昨日李进和其他兴义帮的山匪写下的过往劫持富户的名单。他们写的应该是比较全的,麻烦您看看是不是还有遗漏。”秉诺连忙接下卷宗,仔仔细细看起来。一页纸写了二十个被劫持人的信息,被劫时间,报酬,和被劫持人的下场。五年时间内所有劫持绑架的案子都在里面,统共写了足足七页还有余。一一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秉诺仔细地翻看着,他的视线从一个个名字上扫过,翻页。直落在了自己被劫的那一年,被劫的那一月。那一月,兴义帮共劫了三个人。三单均是买命的单子。他们把两单都做实了,全是富商之子,一个只写了姓,另一个有名有姓,写得清清楚楚。还有一单没做成的,无名无姓,因为被劫的人跑了,兴义帮只拿到了一半的报酬。没做成的这一单旁边标注了一个小小的圆圈。秉诺记了下来。但这一单也就这一个小小的符号,再无其他信息。秉诺每一页都认真翻看,每一单都仔细核查,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凡是没有姓名的劫单,前面都会画一个小圆圈。秉诺发现这一规律后,复又翻回到了第一页。他将每一个类似的案子都仔细默记下来,记下时间、报酬金额、和被劫持人的下场。一直到了最后一页,秉诺只是一瞥。秉诺看见尾部特意有一个标注,上书:“凡画圈者或为驻京护卫师从中牵线,尚待祥查。机密,不可外传。”就那么一瞬间,秉诺已是看明白了。几乎就在同时,他立刻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把宗卷随手往回翻了两页。他指着其中两个富商家眷的名字说:“大人,我听到的就是这两个。是李进亲口说的,这样的单子,别看是富贵人家,报酬根本不够山寨开销。别的倒是没有什么了。”那大理寺官员连忙将宗卷调转过来,仔仔细细将秉诺说的在旁边备注写下,连声道谢说:“多谢,多谢。您提供的这些信息非常有用。另外就是,因为卷宗不得对外人看,刚刚请您浏览也实在是因案情所迫。还是希望您不要对外说这些内部记录。感谢,感谢!多有叨扰,感激不尽!”秉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说:“大人放心,这些我们文尚书提前都已叮嘱我们了。要我们万万不可随意议论此案。您放心。”秉诺说完,向大理寺官员作揖,悄声退出去。喊了下一个待问话的同僚进来。随后,秉诺立即快步回到大厅。他到自己工作的书榻旁赶紧,取了纸和笔,仔仔细细将刚刚记忆中画圈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五个,十个,十六个。时间,被劫的人下场,报酬金额。整整十六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秉诺默写完毕后,也依样在最后写下了备注,“凡画圈者或为驻京护卫师从中牵线,尚待祥查。机密,不可外传。”只是秉诺在写到驻京护卫师那三个字的时候,他有些手抖。郑家大爷的嫡子郑衡就在驻京护卫师,已任副将。宴请八方来客佳期吉日,程府迎来了双喜临门的大喜之日。如果说秉谦的婚仪已令人称羡不已。那旁人若看了秉忠的婚仪,怕就只剩下叹为观止了。郑氏为了秉忠的婚事倾尽了全力。她在程府内,挑了地势、风水俱佳的院子做秉诺的婚房。婚房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动工,大厅与内室均被装饰得焕然一新,所有的房间都配了红木家什,壁纸贴画,富丽堂皇。若再有所不能及的,怕也就只剩装作椒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