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灵儿跳下了床,两步就跑去净室敲门,说给秉诺递毛巾。秉诺微微开了一个门缝,伸出胳膊来,拿了毛巾。自己隔着门,道了一句:“多谢。”灵儿站在净室门外,红烛微弱的光亮下,她依稀能见到秉诺伸出的胳膊上露出的疤痕。秉诺肤色本来就白,胳膊平日里藏在袖子中被捂得更是白皙。也就愈发衬托得那道伤疤触目惊心。那道伤疤很长,很深,像是一条蛇一样攀在手臂上。旧伤愈合,新肉再长,撑裂了外皮,道道褶皱交错纵横,看上去十分狰狞。灵儿看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砍下去该是有多疼啊。她回去坐在床上等秉诺,那道伤疤宛若就在眼前。一直等到秉诺出来,灵儿一把撩开他的袖子。只见他胳膊上除了这道伤疤,其他各类疤痕清晰可见。有鞭伤,有刀伤,有剑伤。秉诺另一侧的胳膊上,还有一个似是刀伤一般的疤痕,虽然不长但是很深,在胳膊上形成了一个肉坑,那是直接挖掉了一块肉啊。灵儿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她哽咽着问:“这都是战场上留下来的?这该有多疼啊!”秉诺一走近床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灵儿给撩起了袖子。他还没明白灵儿要干吗,就见她已是哭哭啼啼。秉诺见状连忙抽回手,灵儿这一哭,秉诺有些手足无措。他靠近灵儿,轻轻坐在床边,伸手拍拍她肩膀,安慰说:“这都不要紧的,现在都不疼了。”灵儿却哭得不能自已,她转身靠向秉诺,抱着他胳膊一直哭。直哭得秉诺衣袖都被灵儿的泪水打湿。那一刻,灵儿只觉得母爱泛滥,这孩子太可怜了,以前都遭的是些什么罪,从今往后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只是等灵儿好不容易平缓一些,睁眼瞥见了伤口,她又止不住地继续哭。秉诺心中责怪自己,早怎么没想起来,连忙放下袖子。他连连安慰灵儿真的不必担心,现在已经完全好了。秉诺一边和灵儿解释,一边心想,这胳膊上的还都只是小伤。若是给她看了胸口的剑伤、背后的砍伤,这姑娘还不定哭成什么样呢。看来自己得包得严实一些,别吓着她了。秉诺就像是哄孩子一般,哄得灵儿情绪渐渐平复了。灵儿从天还未亮就起床,忙忙碌碌一整天。她哭累了,竟这么迷迷糊糊睡着了。秉诺看着身侧的姑娘,满脸都是泪痕,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只听她呼吸渐渐平缓,睡着了的样子。秉诺不禁抬手,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触感肌肤柔滑,秉诺只敢轻轻拂过,都害怕自己手心皮肤粗糙,硌着了她。待灵儿完全睡熟后。秉诺将一个胳膊垫在她头颈下,一个胳膊放在她膝弯处,小心翼翼地将灵儿抱起,自己膝行到了床内侧,再轻轻将她放在下。秉诺等了一会,见灵儿没有被惊醒的迹象,才慢慢把右胳膊从灵儿膝弯处抽出来。但他却舍不得把灵儿头颈放下,依旧伸着左胳膊垫着。秉诺不由自主地侧身躺下,他看着身旁枕着自己手臂安然入睡的姑娘。只见她睡得甘甜,神情安宁,就像一只酣然入睡的小猫一样。秉诺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安然满足感,朦胧间有点明白什么叫家的温暖。新婚之夜,秉诺睡得很浅。他时不时醒过来,看看灵儿盖的被子有没有被踢开来,小心帮她掖好,怕她着凉。睡梦中,秉诺又仿佛听见灵儿哭。他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忙看向身边的人。才发现仅仅只是梦而已,灵儿依然熟睡。秉诺生怕她换了新的地方睡不好,时刻都担心。就这一晚上,他醒来少说也有十多次。黎明时分,秉诺赶在仆役还未起床,自己悄悄去伙房。他找了点面条,青菜,简单煮了一碗面,配上一个荷包蛋。他端着煮好的面,四下张望看院子里没有人,快步端着面走回屋内。秉诺见灵儿还是熟睡,就将面放在了书榻上,又找来了盘子盖上。他想着等灵儿醒来吃的时候,面应该还是热乎的。秉诺看还有时间,自己埋头几案,画了一幅程府的图纸。上面各门、各户,都细细标注清楚。画完后,秉诺又自己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才收了笔。眼看天色见亮,秉诺去喊了灵儿起床。憨态可掬的睡颜,睡眼惺忪的迷糊样儿,秉诺若不是靠自制力,只觉得眼睛都盯在了灵儿的身上。待灵儿洗漱完毕,秉诺盯着她把面吃了。灵儿看着这么一大碗面,打着哈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