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具在,且各个都是铁证,将驻京护卫队从中渔利的罪名定得清清楚楚,根本无从狡辩。大理寺处理案件的官员看了一应证据,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直冒冷汗。早知京师护卫队涉案到了这个地步,还桩桩件件都与京城权贵世家相关。大理寺当初怎敢应下郑家的求情,存侥幸心理,对此置之不理。不待大理寺官员再有犹豫、迟疑的余地,京城的达官贵族已掀起轩然大波。联名上书到朝廷,要求大理寺彻查驻京护卫队一事。原来,在王家向大理寺提供人证、物证的同时,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将驻京护卫队串通兴义帮,替京城权贵阶层杀人买命的行径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京城的名门望族纷纷将历年来,家族中被山匪所害的命案归到兴义帮头上,归到了驻京护卫队头上。眼见诉主越来越多,护卫队本也就涉案十六起,如今却被扣上了三四十起的人命案子。驻京护卫队,天子脚下守护皇城的护卫队。本应守护黎明百姓安危,护甲一方。如今却与山匪勾结,行杀人买命的勾当。实在令人寒心!民意直达朝廷,圣上雷霆震怒,更是迁怒大理寺办事不利。责令其戴罪立功,彻查护卫队涉案一事,如有奸佞,绝不姑息。圣上也心知肚明,尽管驻京护卫队中多是皇亲国戚,但那些联名上书的诉主又何尝不是京中权贵,哪个都得罪不起。权衡利弊,京师护卫队必弃无疑。眼看乌纱帽不保,大理寺一众官员再不敢有丝毫耽搁。他们拿出取证、审讯、通缉、捉拿所有看家本领,停下手中全部案子,举全部人马,将兴义帮、驻京护卫师一案查得底朝天。所有涉案人员无一遗漏,千丝万缕的作案细节差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带差了所有相关线索。总得一句话就是,该查的、不该查的,大理寺这次全都查了。深夜,程府中,程三爷书房内传来阵阵啜泣声。郑氏自来到程三爷的书房内,并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低声哭泣。每每她想要开口时,却总有一阵伤心涌上心头,继而又泣不成声。毕竟是多年的夫妻,郑氏的心思程三爷怎会不知。他看着眼前这个陪伴自己走过半生的人,看着她从青涩少女蜕变到如今的华贵妇人,心中感慨万千。郑氏又一次想要开口,抬眼噙满了泪花,看着程三爷。程坚也确实心有不忍,不愿她再这样下去,率先开口说:“郑衡的事我知道,但实在没办法帮了。欣妃谋害静嫔一事大理寺查得清清楚楚,驻京护卫队牵涉的世家权贵太多,替郑衡求情等于同全京城权贵为敌。”程坚此话说的已是十分诚恳,郑氏也明白他的难处。但是大哥为了侄子的事一夜白头,父亲至今气得卧病在床,大姐更是被软禁宫中,已许久不曾得了消息。郑氏没有办法,她不能眼看家人遇灭顶之灾,自己却独善其身。她不能置身事外。郑氏泪眼婆娑,声音哽咽,一边啜泣,一边说:“可是三爷,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门路?父亲、大哥、大姐如今都危在旦夕,实在是没法子了。求求您,求求您再想想办法,求求您了。”程坚扭过头,看着地面沉思。他不忍再看郑氏。良久,程坚只说让郑氏出去,此事不要再提。郑氏闻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说:“三爷,我嫁入程家十几年来,给您生儿育女,照料家事从不敢怠慢,对外维护程府形象尽心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看在秉忠如今颇有成绩的份上,帮帮他外祖家吧。求求您了。”程坚原本看在郑氏伤心欲绝的份上,顾念她的情绪,本强忍不发。如今她偏偏提到了秉忠。这便是程坚最头疼的地方。秉忠原本背靠郑家外祖这棵大树,能得不少的益处。但如今,郑家的名声在京城望族中是彻底臭了,有了这层关系反倒成了秉忠的拖累。再加上郑氏在后院的那些龌龊手段,程坚为了摘清程府与郑家的关系已在连日周旋。如今,郑氏为家人求情也就罢了,偏偏还提及秉忠,令程坚气不打一处来。可看着郑氏梨花带雨,面容憔悴的样子,程坚心中不忍,到底还是忍住了怒气。他站起来并没有理会郑氏,走向了门口,驻足。他深吸一口气,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郑衡一事,已是圣上钦定,绝无翻案的机会。我为了秉忠的声誉,已经周旋数日。你自己看看书榻上的文书,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