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钰用力地瞪着他,眼神锐利如剑,气势迫人,沈天顺和单钰缠斗已久,恨之深入骨髓,拔剑弩张与之对峙,那小太监却没见过单钰发怒的样子,一时有些骇住了,讪讪地收回了茶壶。沈天顺毒辣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向单钰,脸上带着嗤笑着弯下腰来,说道,“今儿就是让你记住教训,如今你的小命就掌握在咱家手里,奉劝你接下来脑子可得清醒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得仔细着点。”末了,他似是想起什么似得,阴恻恻道,“休想在咱家面前耍任何花招,咱家想要你的小命,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忍下了最开始的暴怒,单钰的神色逐渐恢复平静,他朝沈天顺漠漠一笑,幽幽吐出一个字,“是。”沈天顺微微一愣,一时吃不准单钰究竟是服还是不服,他有些不自在地起身,小太监赶紧上前将他搀扶,主仆二人款款朝外走去。小太监掀开帘幕,沈天顺顿了顿,忽而转过身来,“就在这里好好思过吧。”单钰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道,“是!”单钰回到自己的帐篷,长跪许久,全身上下有说不出的疼痛酸软,指尖是火辣辣的刺痛,脑子却是近乎残忍的冷静。他静静地坐在桌案上,修复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脏,慢慢平静心神,沈天顺带给了他的奇耻大辱,此生没齿难忘,也彻底将他从慕霆炀给他带来的桎梏里拉了出来。真相尚未明了,他哪里来的时间消沉和痴怨?寒意越发浓厚,清晨醒来甚至还能看到霜结的冰渣凝结在树梢,将士们宁愿呆在有些熏人但是暖烘烘的营帐,也不愿在外面吹冷风。许义听闻消息,踏入营帐时,冷的打了个寒颤,天色暗沉,营帐却连个烛火都没有。他微微抬头,入目的就是笔挺地坐在桌案旁的单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冰做的雕像一般。“单长史?”许义尝试着喊了一声。单钰闻言微微一动,僵硬地转过头来,瞳孔漆黑,面无表情,“许参将。”许义咽了口唾沫,道,“你没事吧?那沈督军”单钰微微一笑,起身将营帐的烛火和炉子点燃,火红的烛光驱散了营帐里的黑暗和冰冷。许义似是感觉自己重返人间,看着单钰都觉得有个人样了。单钰若无其事地摇头,“大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许义微微一窒,叹了口气道,“大营封锁了所有的消息。”“郡王呢?”单钰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一丝哽咽。许义神色充满了担忧,艰难道,“大营传来消息,郡王带兵出征伏牛氏了。”“什么?”单钰手中茶盏掉落地上,茶杯掉落破碎,“郡王受伤之际,怎可带兵出征?”“郡王受伤?”许义脸上的惊讶不亚于单钰。单钰怔住了,慕霆炀封锁了他受伤的消息,可为什么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还要带兵出征?他是在寻死吗?与许义的谈话单钰了解到,林江部队认为前线机会已然成熟,准备率兵前往。在单钰昏迷的短短三天,大营反复商议后,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慕霆炀亲自带兵。为了提防宰龙氏突袭,追加五万兵力交由许义带领,既要保证救出楚将军,又必须保证保证宰龙按兵不动。许义正拿着头疼,此时却接到了沈天顺前来督军的消息,此举于他无异于雪上加霜。令他感到慰藉的是,单钰也前来相助。不论文武关系如何,总归是一致抗阉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单钰居然是被沈天顺横着送来的。待单钰醒来,他火急火燎地赶来之时,却听说单钰又被沈天顺给收拾了。许义吓得三魂都去了两魄。单钰现在并不在意沈天顺辱没他的事情,摸着下巴细细思索。结合之前从李轩宁那里听到的消息,宰龙和伏牛两边都不能落下,晟军终于面临了当初最不想面临的局面——两边作战。单钰脸上爬满了忧心忡忡,他沉吟半响,而后问道,“粮草如何?”许义脸上沉了下来,嘴唇紧抿,微微地摇头。如今两边作战,大营打粮草只够一方使用,目前大营暂未作此决断,但如果慕霆炀要带兵出征,那么粮草一定要首先供应前线,到时候,许义的部队危矣。许义一掌重重击在案牍上,“我方多次催促朝廷的物资赶紧运来,可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始终没有回音,再这样下去,将士们吃什么穿什么?都得死!”单钰垂下眼眸,这个消息早在他没被抓紧慕霆炀的特殊营帐之前他就知道了,经多次询问,他终于知道,物资也是分了两条线送来,一条是往日行驶的正道,可是那条道正在被东厂排查,另外一条是明知府正在修的新道,可是新道却因各种原因迟迟没有修理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