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珩思忖片刻,说:“汉拉恩吧,他那篇关于图像处理的论文我看了,确实有拿奖的水平。”“是,他是我们学校图形学实验室的主任。”莱斯利“啧”了一声,接着说:“亨利不行啊,这都陪跑多少年了。”幸好亨利不在,不然绝对要拿手杖敲莱斯利的脑袋。谢宜珩笑了起来,“亨利说,他怕他拿了奖,您嫉妒要命,一边哭一边失眠,天天都难过得要死要活。”“谁嫉妒他了。”莱斯利嗤之以鼻,望着外头钴蓝色的天,悠悠地说:“谁拿了奖,谁没拿奖,我都无所谓。都什么岁数了,早过了眼红的年纪。要是哪天早上醒来,听到哪位同行去世的消息,这才是难过的。”末了他又补上一句:“但是我看亨利老是没事找事,估计是闲的,这种人一般能活挺久的吧。”…模拟结果放到了现实里,处处都是干扰带来的误差。控制设备的测试结果不尽人意,灵敏度曲线像是一场马拉松的中程,疲惫不堪又迟缓,钝钝的拐是个嘲讽的笑。爱德华当场气得自闭,骂起人来面面俱到,连远在西海岸的威拉德都被他亲切问候了一遍。裴彻当时正在路易斯安那州准备岀庭证人的ydearestdy(2)哈维挺会看眼色。今天他居然没有被这通电话刺激到,证明这两个人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情圣一边算偏差值,一边摇头晃脑地叹气:“你俩冷战呢?”谢宜珩哼着歌,把散乱在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继续嘴硬:“没啊。”“建议你别和他冷战。”哈维万花丛中过,早就看破她的装腔作势。他眨眨眼睛,语重心长地教导孩子:“因为劳伦斯真的很忙,他可能完全意识不到你在和他冷战。”亲身经历已经告诉了谢宜珩这是真的。但她依旧置若罔闻,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等回了加州你好好求雨,心诚则灵。”自从阿比盖尔送了伞之后,哈维就走上了求雨的不归路,比玛雅人祭祀羽蛇神时还要情真意切几分。可惜加利福尼亚的地中海气候并不想给他这三分薄面,阳光灿烂明丽,像是明信片上印着的城市宣传照。汉福德在华盛顿州,天总是薄雾蒙蒙的铅灰色,从早到晚雨丝都在空中拉拉扯扯。哈维望着云翳厚重的天,无比懊悔自己把伞留在了帕萨迪纳。他站在控制中心的门口,感慨道:“什么时候加州能下场暴雨呢?”谢宜珩还是没有带伞的好习惯,替她撑伞的人也远在东海岸。她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柏油路上有几掬积水,里头沉浮着深深浅浅的流光,是昏黄暗昧的颜色,好像能看到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她怔了片刻,直接把卫衣帽子戴在头上,啪嗒啪嗒地踩着水坑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