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要过去实在远了些,不如我们乘舟吧?”他说着便带叶秋嬗往水边走,这侯府的园中湖确实是大,泛舟水上不在话下。
叶秋嬗思忖她虽唤孟玄仪为小舅舅来避嫌,但两人若同乘小舟便实在有些过头了,她无意与孟玄仪牵扯上什么,刚想开口婉拒,便听那头孟玄仪惊声喝道:“本世子的小舟呢?!”
叶秋嬗瞠目上前,见岸边空空如也,再望水中看去,一只小舟形单影只飘到湖心……
“方才我分明栓的好好地!”孟玄仪将麻绳拉扯起来,拉到一半却见绳头断开,怪不得小舟会随波飘走。“奇了怪哉!”孟玄仪纳闷,将绳索扔入水中,又对叶秋嬗道:“算了,叶姑娘,我们从小路过去吧。”
这正合叶秋嬗之意,两人往原路返回。孟玄仪却是个停不下来的主,没走两步便拳脚生风,往那湖边树干上来了一拳,霎时落叶翻飞。
叶秋嬗嘴角抽抽,为那树木心疼,问他:“小舅舅这是……”
孟玄仪答:“这是我在军营里学的拳脚功夫,要不我打一套给你瞧瞧?”
叶秋嬗心道自己并不想瞧,但又怕他生气,还是一脸不情愿地答应了。
“好,叶姑娘你站远些,我怕拳风伤到你。”孟玄仪意气风发,展开拳脚便来了一套,他好似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一招一式都极其精准有力,又兼身形纤长,打起拳来还真有几分观赏性。
叶秋嬗不知不觉便看入神了,这令孟玄仪越发得意,打得也越发起劲。可不过倏尔片刻,他便泰极否来,一个踢脚还未抬起忽觉内膝一痛,惊呼一声,踉跄两步。
“嘶……”孟玄仪站稳,疼得抽气。叶秋嬗速上前来关切,“小舅舅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蒙她这般担心,孟玄仪既高兴又有些颜面难存,微红了脸撇开眼,嘴上仍逞强。
“无事,不过是被石子崴到罢了,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叶秋嬗瞧着地上确实有一石子,不过方才她倒是没有发现,便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命茉香扶着孟玄仪提议道:“伤到腿脚不算小事,咱们还是快去找个大夫瞧瞧吧。”
孟玄仪听她说的是‘咱们’,纵然死要面子却还是心里头喜滋滋地答应了。
三人随即离去。
他们并未发现树荫之处,有一人倚在树干之上,冷眼瞧着。
此人正是谢芝,他原本来赴宴是为了和叶秋嬗详谈枢密省新出的一桩案子,好不容易逮着空闲,却被孟玄仪这纨绔给截了胡。本来只需等他离开便可,但不知为何,他偏生瞧不惯孟玄仪这副献殷勤的样子。便有心捉弄,将他的绳索割断,又飞一记石子让他出糗。
却不想歪打正着,让叶秋嬗与他更为亲近,一时心头一堵,气结莫名。
气过之后又颇为纳闷,质问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稚气的出格之举,其中缘由分明一点就透他却兀自自欺欺人,自我安慰是喝醉了,却不想桂花酿哪里醉得了他这千杯不倒的肚量。
窘迫地从树上跳下,待看清身后景象,瞠目结舌。
“谢二公子倒是挺有闲心。”
原来不知何时,他身后已站着一端庄妇人,面冷如冰。而跟随她的两个老妈子也是目瞪口呆,分明是将他方才的举动看在眼里。
谢芝哑口无言。
这妇人可不就是叶秋嬗的继母何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