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恐怕也是误会了,你口口声声说心悦嬗儿,但可知嬗儿对你有无男女之情?若是没有,谢公子还想强娶不成,那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些罢?”她声音压得极低,怕有旁人听到,损了叶秋嬗名声,但语气中的恼怒却是显而易见。
谢芝闻之一愣,不由得回想起与叶秋嬗相处的点滴,似乎真未见过她有何心动的迹象,方才建立的自信又瞬间崩塌……
见谢芝窘着脸,哑口无言,何氏很是解气。
“我知谢公子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也颇有作为,但你该知晓,并非人人都对贵府金窝趋之若鹜,嬗儿在叶家同样是掌上明珠,她爹不忍她将来出嫁受苦,有心招个赘婿。而你们谢家好似也想找个高门媳妇,由此看来,你二人更是不合适。何必为了一时冲动,毁了两家姻缘。”
何氏认为谢芝只是将叶秋嬗视作玩物,便有心劝他熄了再去招惹的心思,此言还真让谢芝产生了动摇。
横在他与叶秋嬗之间的沟壑何止谢、叶两家?最难以逾越的分明是皇上这座峻岭,他有心将叶秋嬗纳为心腹,又怎会允许她与自己忌惮之人长相厮守?
思及此,谢芝先前的欢喜和激动一并被浇灭,只剩满心的愁思。
见他缄默无言,一眼便瞧出是失意的模样,何氏又产生了狐疑。心想这孩子或许真的存有几分真心,经她一说不知能否觉悟,放过叶秋嬗一马。不过如此才貌绝顶的孩子与她家姑娘有缘无分,实在叫人惋惜。
但世事无常,端看他如何造化。何氏还是给他留了余地,只道一句“你自省的”便未再说什么,出了林子往别处去。
谢芝留在原处,还待再想,却已有人来寻他。是他的小厮正德,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谢大人,出大事儿了!您快随小的去。”
“什么事?”谢芝上前,皱眉问。
“女宾席中,左少卿府上的四姑娘昏倒了!”
谢芝止住脚步,“那与我何干?”
正德急了,挠挠头:“奴才也不知晓,是程大夫吩咐小的过来叫您的。”
“程大夫怎会在侯府?”谢芝蹙眉,察觉到确实有事,疾步走在了前头。
左四姑娘晕倒后被送到了厢房内,程大夫的医馆就在侯府附近,他很快便被传唤到府内替左四姑娘看诊。这一诊却诊出一个惊天秘密,原来这还未出嫁的左四姑娘已珠胎暗结,只是月数较小还未显怀,没想到顶着秋阳晒了一上午便承受不住,晕倒过去。
这未出阁的姑娘与人私通有了身孕简直乃天大的丑事,程大夫看诊之后只得如实回答,现下房内在场的人都知晓了,那左四姑娘更是嚎啕大哭,偶尔从嘴里冒出些许字眼引起了程大夫的注意。
原来在近段时间,枢密省又填了一桩采花贼的案子,但这采花贼有所不同,专挑富贵人家的待嫁姑娘下手,骗财骗色。且还是团伙作案,以前常在靳朝富庶城县活动,近来听说到了京城,谢芝一直小心提防,前来赴宴也是为了告知叶秋嬗防范此事,没想到还歪打正着碰到了一名受害者。
程大夫察觉到不对劲,但又不敢确信,只得唤了谢芝身边的小厮去将他寻来。
谢芝到时,厢房门前围了好些人,里头还听得到左四姑娘的哭嚎,好生凄惨。但这丑事一时半会儿还没走漏出来,众人仍蒙在鼓里。
叶秋嬗便在这群人之中,她方才刚巧坐在左四姑娘身旁,当时便觉察到她的不对劲,虽然有所猜想,但终究不敢确信,直到见程大夫神色凝重地出来,才算是明确了自己的猜想。原本想绕到人少的地方过问过问,却见程大夫背过众人又火急火燎地找到谢芝的小厮,而后没过多久,谢芝便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