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瞧你书法进步如此之大,字体更是与先前的大相径庭,便有些好奇你练的哪家书法,可是找来找去也没瞧见有类似的大家字体,实在纳闷,难道我家姑娘自创了一体不成?”
“母亲说笑了,我这字比起大家简直鬼画桃符,难登大雅之堂,更不值母亲品鉴。”
何氏笑,“但我瞧着你这字倒是自成一体颇有风骨,不过就是有些奇怪,看着倒不像女子所书……”她话中意味深长。
叶秋嬗心头咯噔一声,暗叫糟糕,也不知何氏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这般故意试探,这字真是她一大疏漏。
她尚且还蒙在鼓里,并不知谢芝已向她母亲表明心迹,何氏何其聪慧之人,见微知著。瞧见谢芝说起‘叶姑娘’时那副熟稔亲近的语气神情便知他俩私底下必然有更多接触,再思及前段日子叶秋嬗神龙不见尾,更加猜测是与谢芝私会去了。
何氏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她知晓了左四姑娘的丑事,担心叶秋嬗也像她一般做傻事,便少不得开口提点两句。
思及此,她又一派轻松地问道:“前日侯府宴,秋嬗可有钟意的才俊?”
忽然便转到这话题上,且还如此直来直去,叶秋嬗难免羞红了脸,瞠目结舌。暗道今朝母亲是怎么了,像是在试探什么又像是在真心关切,令她好生困惑。
“母亲,我、我怎敢逾矩去相看男子,婚姻大事还不全凭您和爹做主么……”
“其实也并非这般死板,你若瞧中了谁,两家门户又相当,如此两厢情愿,可比盲嫁盲娶好得多。我说一句话你可别见怪,你爹此人行事刻板,他瞧中了谁,并不代表你便必须嫁给谁,终身大事还是要自己情愿才能和睦。你爹有什么决定从未跟我商讨过,不过我也能猜出他看中了谁,稽央此人的确良秀之才,但他如今已归属岭南候羽翼之下,若真入赘咱们家,便是将叶府也一并拉入了党争之中。叶府好不容易做到如今谁也不靠独树一帜的地位,实在没必要牵扯到泥沼之中……”何氏顿了顿,好似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又合上嘴。
叶秋嬗默默听着,并不知原来自己继母暗地里对朝廷党争之事如此了解,一双眼却往高处瞟着,额上沁出冷汗。
皇上派来的暗卫就在暗处监视着她们,何氏这一席话必然叫他们听了去,若是让皇上知晓了也不知会如何做想。但她却非常清楚一事,她的婚事不是她爹娘或者她自己能做得了主的,唯一能做主的只有那座上天子……
何氏见她神色有异,还当是没听懂她的话,叹息一声又道:“母亲与你说这么多,便是想告诉你,你尚且年轻,还不急着出嫁。左四姑娘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些风声吧?可莫要一时糊涂学了她,女子总归是要多爱惜着自个儿的好。”
叶秋嬗挑眉,更加莫名,听何氏这意思,是怕她与稽央有染?亦或是谢芝?思来想去也不知是何迹象让她产生了这等误会,一时哑口无言。
但这事本就越解释越显得心虚,她干脆装傻当做没听懂,而后也无心向何氏过问叶秋妙的事,告退之后,窘着脸回到自己院子。
叶秋妙与她丫鬟出门采买胭脂去了,落亭苑内没有谈心之人,叶秋嬗落得清闲,索性解了发髻洗漱一番蒙头大睡。
谁想到,睡梦中还不让她松快,直梦到满目的艳红,喜气冲天。身旁奴仆一口一个‘姑爷’地唤着眼前面目模糊的男子,他们两人喝过交杯,而后掀盖头。
这男子依旧面容模糊瞧不真切,直到他柔情蜜意地唤了一声——“秋叶”
“……!”
叶秋嬗不是被惊醒的,而是被羞醒的……
两颊滚烫,坐起身来呆若木鸡,难以相信自己竟在梦中对谢大人意淫了一番,这之于未出阁的女子来说完全是丑事,而对于向来刚正不阿的谢大人来说也是完完全全的亵渎啊……
叶秋嬗觉得自己要完了,竟不知不觉成了望嫁的怀春少女,捂住脸十分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