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师,和我走一趟吧。”
“去、去哪儿?”
“融海港口。”
融海港口在靳朝北地,大漠到港口也不过四日路程。
如今港口未通,素日只供临海百姓打渔、泊船。晴空万里、海风肆意,本来风平浪静的海平线忽地冒出一个黑点,渐行渐近,直至百里海外才瞧出原貌。
原是一艘商船,船帆上飘扬着一面螣族特有的旗帜,气势磅礴、来势汹汹。
打渔的几个渔夫面面相觑,倏尔将手中活计一扔,惊慌失措地往岸上奔去,融海港口并非没有修筑海关,只不过因无船来访而常年荒废。今日忽见几个渔夫来报,说海上有艘异国船只驶来,众官兵立即摩拳擦掌回到港口处站岗。
商船愈漂愈近,足有寻常商船两倍大。待它安稳地泊在口岸,几十个官兵已围堵在四周,只要船上之人一现身,便立即将其扣押。
然而,下船的却是一个眉目英挺、玉树临风的汉人男子,着一身绛紫官服,面对散发出冷光的兵器没有丝毫露怯。
“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我靳朝港口。”为首的官兵呵斥道。
来人面沉如水,不疾不徐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
“我乃枢密省监察少卿谢芝,今奉羌国国君之命,前来运送贡品。”谢芝话音一落,船上又下来几个高头大汉。俱是羌国人相貌,把持在谢芝两边。
为首的官兵皱眉仔细打量令牌和谢芝的穿着,是靳朝官员所佩无误,但他并未立即放下戒备。
“你说你是奉羌国国君之命,但我等只奉圣上之命。你若能拿出圣旨,我便开关放行。若拿不出来,对不住,我们只能将尔等扣在此处。”
在谢芝身旁的是逽依外使,他将官兵的话语翻译给羌国人听,几个羌国大汉目光冰冷的瞥向谢芝,似在看他如何行事。
谢芝仍从容不迫,向那些个官兵拱手道:“几位大人,此乃羌国国君手谕,你们看过便可知晓。”
他侧过身让一个禁卫将文书递上,那官兵头子展开一看,倏尔眉头便纾解开来,换上一副笑脸:“原来圣上与羌王决议开通商道,我等还未收到消息,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抱歉。”
“无碍无碍,大人也是恪尽职守。”谢芝微笑道。
那官兵却又正了神色:“虽则有圣上手谕,但我等还是要例行公事,烦请谢大人和众位使臣将船上贡品交予我们检查,若是无误便可过关。”
谢芝抬手让路:“好的,大人尽管查验。”
羌国的大汉悉数上船,架了桥梁便开始搬运贡品,足有二十几个大箱子,比当初郡主出嫁的嫁奁还更丰厚。将箱子一一打开,无非是些羌国本地才产的东西,曜石占大多数,其余的都是药材、补品和动物皮毛。
官兵一一翻看查验,未发现任何不妥,扬起笑脸将谢芝等人恭迎进城。
临海海城并不大,甚至还比不上一个县城的繁华,人口稀薄家家户户以打渔为生,这里的人或许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外乡人,今日却忽见一行异域人进城,皆沿路围观,有惶恐者有好奇者,无不是指指点点目露惊讶。
“这段时间真是奇了怪了,先前来了一个外乡人和羌国人,今儿又有一队羌国人进城,还是从融海边来的,莫不是圣上决定要开通海上商道了?”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子对另一个老叟道。
另一个咋咋舌:“谁知道啊?不过若是真开通了商路,对你我来说也是好事。”
走在街道中心的谢芝双耳微动,敏锐地捕捉到这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