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绷着脸,没有一丝表情,像没看到周悬大摇大摆地上车了似的。
不明所以的李椋心里没底,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身边那位刑侦支队长按住了戴着手铐的双腕。
“坐好了,别乱动。”
姜惩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天知道他心里现在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正在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把面前这个有过共事情谊的“逃犯”当场拿下。
周悬知道,现在这情况必然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否则光凭一个江倦是摆不平刑侦这些人的,显然是高局给他创造了这次机会。
他心里虽对老高的做法怀有质疑,但现在这情况也不容他想的太多,他开门见山地问:“李椋,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对方大概是想赌一把他还有残存的职业操守,没有当场低头,梗着脖子道:“你们当条子的都有话问我,你排号去吧!”
他话音刚落,隔街就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连带着地面都颤动起来。
周悬捂着右耳,头也不回道:“为了押送你,你的条子哥哥们可是兵分两路暗渡陈仓,表面负责押送你的另一辆车比你们早十分钟按照原定路线出发,就在隔壁的路口被人炸了,如果不做这层准备,现在被炸上天的就是你了。”
这话果然起到了应有的反响,李椋慌了,眼珠溜溜乱转,往窗外瞟着。
偏偏他的大部分视线都被姜惩挡住了,后者冷脸提醒他:“坐好了!少东张西望的!”
李椋看到窗外有几个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四处张望,心里痒痒,一想到阴错阳差自己可能就会死在那场爆炸里,他也后怕不已。
震慑起到了作用,周悬问:“现在我能提问了吗?”
他不等李椋反应过来,继续道:“你应该有什么话想告诉我吧,事到如今再不拿出最后的保命底牌,你可就没机会了。”
“你……想知道什么?”
“嗯?”
周悬这一质疑的语气恰到好处地让李椋慌乱起来,他胡思乱想对方到底想知道什么,想着想着就着了周悬的道。
“我……是知道一点东西,但我不知道这个对你有没有用,那是我用来在‘坤瓦’那边保命的筹码。”
姜惩用膝盖顶了他一下:“你用不着想那么多,有没有用是我们来衡量的,如果你的情报特别有价值,还可以算你有立功表现。”
李椋倒不稀罕什么立功,对他这种贪生怕死的鼠辈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他舔了舔嘴唇,在纠结要不要开口。
周悬提醒:“我们的时间不多,别在这绣花,再不张嘴就把你送到隔街去,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开口了。”
李椋无奈道:“我说,我说,其实……花知北,你们知道吗?”
周悬当然知道,这人就是“寒鸦”的创造者祁未的情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可以靠身体机能制毒的相当特殊的存在。
“其实他的母家亲戚,姓裴。”李椋低垂着脑袋,一脸委屈,抬起被手铐扯住的双手抹了把脸,“我本来打算把这个情报透露给渡鸦,好求他保住我这条命的,我听说渡鸦的汉姓也是裴,想着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用来保命的情报?”
“拜托,我这种杂鱼能知道这种事已经很不错了,放在金三角,这件事足够我多活上半年了!”
“但我怎么知道你这情报可不可靠,万一你只是随口一编驴我怎么办?”
“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李椋叹气,“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只能说在金三角,没人敢造那两位大人的谣,至少现在还是这样。”
透过后视镜观察李椋的反应,周悬觉得他交代的应该是实话。
他追问:“情报来源。”
李椋抿了抿嘴,绷了半天,意识到自己铁定是避不开了,长出一口气道:“六年前,我参与了云南边境上的一场火并,有个警察被炸伤了,脑子不是很清醒,把一些情报告诉给了他同行的战友,被我偷听到了,我觉得这事以后可能保我的命,就想独占下来,把另一个警察……也打死了。”
姜惩听了这话,好险挥起拳头给李椋一拳,是被同事拦了下来才没动手。
后排闹了一阵子,周悬沉思着,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也不耽误时间,开门就想下车。
李椋开口拦住了他:“等一下,我有件事想问你。”
他会想问自己的事,无非就是关于那个人的。
“阿棋死了。”周悬说,“就在我们去找他的那个晚上,被詹临杀了。”
李椋用饱含痛苦与无奈的眼神望着他,渴望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丝希望。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不,他是被我杀了。”李椋捂着自己的双眼,压抑着胸中激涌的痛楚,“如果我不把他牵扯进来,他还可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