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学简应道:“是。”
忖了会儿,他又问:“小人僭越,斗胆问圣上,那日刺客可是冲圣上去的?”
沈弱流扫了眼他,告诉他倒也没什么打紧的:“是。”
苏学简神色疑惑,“那就怪了,那日我与圣上先行离开,后来宇文澜告诉我世子爷说那些刺客是朝他去的,叫他与卢巍不必插手。”
若那日霍洄霄不作隐瞒,直言刺客是冲“小柳公子”去的,以卢巍对小柳公子的上心程度,若他查下去,只怕圣上的身份早已暴露。
出人意料的是霍洄霄竟替圣上将此事遮了下来。
倒是奇了。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世子爷与圣上十分不对付。
闻言沈弱流一阵怔忡,若问他那颗狗脑袋里除了一些带颜色的事情还能想些什么,他却也不知道。
沈弱流蹙了蹙眉,下了评论,“此人颅内有疾。”
“啊?”苏学简下意识出口。
今日的圣上有些怪,提起世子爷情绪反复无常的。
沈弱流不欲回答,苏学简也不好多问。伴君如伴虎,最要紧的无非是该知道的要知道,不该知道的要不知道。
坐了会儿,沈弱流站起身来,福元一直在亭外等候,见他起身,便迎了过来扶着。
苏学简知道圣上这是要走了,踌躇了又踌躇,终于还是在圣上即将迈出亭子那刻拱礼道:“小人还有一事请示圣上。”
“说。”沈弱流顿步。
苏学简面色怪异,苦笑道:“卢巍三番五次上门要见小人的表弟,小人实在是搪塞不过他。”
“柳若”这个身份还有用,暂时不能败露。
想起卢巍打量自己的眼神,沈弱流便觉腹中一阵翻滚,若能料到出了皇宫,郢都遍地都是断袖,他宁肯花点时间在姿容上略做遮掩,好杜绝这些色胚!
可沈弱流也知,美不是罪过,有罪的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拿他当做可供亵玩之物打量的登徒子。
沈弱流蹙眉忍住恶心,“找个日子,朕在苏府见他一回。”
“是。”苏学简拱礼,“小人恭送圣上。”
福元替沈弱流重新戴好帷帽,马车已在苏府后门等候多时,赶车的是一个身着便服的锦衣卫。
上车坐稳,福元问他:“圣上,是回宫还是?”
沈弱流想了想,“去北境王府。”
*
“圣上此番驾临寒舍,是为哪般呐?”北境王府正厅,霍洄霄大马金刀地坐着,冷眼瞧侧边人。
沈弱流坐在木质的太师椅上,不一会儿便觉腰酸背疼,动了动身子,他蹙眉道:“朕……来瞧瞧你的伤好了没。”
福元十分有眼力见,出去了会儿,竟从马车里拿了两个软枕进来垫在沈弱流身后。
瞧见此幕,霍洄霄嗤笑了声,眼神朝着他那软枕盯来,“若来瞧我倒也不必,圣上也看见了,臣家徒四壁,圣上金枝玉叶,只怕招待不周啊。”
北境王府若说是家徒四壁,倒也言过其实。
毕竟门口还有两尊石狮子耀武扬威。
但除了那两尊石狮子,这府中实在是……磕碜。
正厅除了待客桌椅,浑无其他陈设,院中亦是光秃秃的一片,整个王府除了几个扫洒家奴,便是被霍洄霄指去泡茶的那个拥有与霍洄霄一般浅色双眸的少年。
名字也怪里怪气的,叫乌拓牙斯。
估计是霍洄霄母族的人。
沈弱流侧了下身子,把软垫遮起来,对福元道:“福元,你去外面等朕,朕与世子爷说几句话。”
“是。”福元退出门外,顺手将门带上,守在门口。
霍洄霄扫了眼,似笑非笑,“圣上要与臣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早说嘛,去臣房间里啊,这么在正厅实在是有伤大雅呐!还是说圣上有此癖好?”
“霍洄霄!”沈弱流十分容易地被他几句话撩拨起来怒火,耳尖通红,压了又压,才略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