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是什么大病,沈弱流腹诽。
闻言,徐攸不再多问,君臣二人又说了些话,多是谈论政事……直到辰末,徐攸才从福宁殿回府。
一顿早点吃得沈弱流浑身汗津津的。
这刻徐攸一走,他便如泄了气般半躺在榻上。难得的天儿暖和,福元过去将细蔑卷帘卷起一半,叫光透入殿内,却将天水碧色的纱幔放下,好叫光不那么刺眼。
又从殿外端了几盘点心放在案上,笑道:“徐阁老这一问,圣上怕是进得不香,用点点心垫垫,外头奴婢还温着牛乳呢。”
沈弱流稍微缓过神来,拈了个香芸糕吃着,“福元最知朕心呐!”
福元笑了笑,又敛眉,“圣上何故不将小殿下的存在告知徐阁老?”左右到时候生下来都是要知道的。
沈弱流怔了怔,将吃了一半的糕点放进盘中……阳光透过纱幔却如月影般柔和,照他合欢花似的眼睫轻颤,
“朕不是不想说,左右也瞒不过,朕只是还没做好让这个孩子被大家知晓的准备,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男子有孕,前所未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叫他怎么好开口?
再者绪王虎视眈眈,北境现下算是他的,日后可就说不准了。
江山不稳,风雨飘摇。
现下的环境,并不适合他多出一个子嗣。
更遑论,这孩子还不知是谁的种。
面上虽不表现,沈弱流心底还是怕的,怕有人打这个孩子的主意,怕他的出生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怕这个孩子其实是一起大阴谋。
所幸月份还小,他还有时间将江山肃清,让他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出生。
沈弱流垂眸抚着隆起的肚皮……隔着衣料,像是平地蓦然隆起的山丘。
神医说过,男子有孕不像女子一般显怀明显。
可随着月份越大,总能叫人瞧出异常,四月而已,已能看出端倪,若到了八九月,怎么瞒?
沈弱流抬手遮眼,隔着肚皮感受着腹中另一条生命的跳动:
小混账,你可害苦父皇了!
腹中有游鱼轻啄,好似回应。
感受到的沈弱流莫名心安,心下微叹:
……瞒得一时是一时。
第48章第48章
光晃得刺眼。
朝马车外扫了一眼,沈弱流松开手,帘帐四落,将刺眼的光格挡在外,车轮辚辚,此刻已出了郢都西侧翊秋门,朝郊外驰去。
霍洄霄借由帘帐掀开的间隙,似乎感觉到远处缀着的二人,鼻腔里哼出丝嗤笑,
“圣上不放心臣呐,竟还带着北镇抚司那两个不中用的饭桶?”
沈弱流挽袖从小几上倒盏热茶,蹙眉开口,“朕并非不放心你,朕是不放心其他人,生怕又如上回一般遇到居心叵测之人,害得你替朕再挨上那么一箭……”
道路坎坷,车马时有晃荡,茶水倾出杯盏,洒在小几上,沈弱流浑不在意,将余下的半盏喝了……腹部由于晃动产生的作呕感才被压下些许。
秋高气爽,金乌缀于湛蓝天穹,这样的天气最适宜打马驰策,挽弓射猎。
西郊道路崎岖不平,本就不适宜马车行走,只不过沈弱流一来不擅马术,二来……现下腹中揣了个小崽,轻则作呕难安,重则腹痛难忍。
也实在不能再骑马。
怪的是霍洄霄竟舍弃了飞电,屈身与他挤在这一方狭小的车厢中,大马金刀地坐在对案,那一双长腿伸不直,无处安放地半屈着。
……屈久了实在难忍,霍洄霄将一条腿半展,晃动间不时挨着沈弱流腿弯擦来擦去。
沈弱流垂眸看了眼,不禁将腿收了回来。
案几隔着座的那点狭缝实在叫霍洄霄无法施展,于是他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大岔腿坐着,后仰靠着车厢壁,怀中抱着长刀,唇角勾笑,
“圣上心疼臣呢?”那双浅眸含笑,风流尽现。
“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朕是怕你挟恩图报,再提些无理的混账要求来!”沈弱流目光落在他无处安放的双腿上,瞧那姿势颇觉伤眼,蹙眉挪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