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不动声色,朝沈弱流唇角勾笑,语气轻松,
“多日未见,不知小柳公子身子可好些了?”
第59章第59章(捉虫,修)
闻言,沈弱流怔了一瞬,从案上抬起头来,这会儿几人的目光都朝向他了。
那双浅眸光华流转,此刻含笑凝视过来,深深的,一时间,竟叫人不敢与他对视,依这混账的性子,沈弱流总觉着他这句话里有话,又在调戏他……却看那双浅眸坦坦荡荡,似乎真只是句寻常好友之间多日未见的寒暄似的,倒像是自己想错了。
寻常好友?
这世间哪有能在一张榻上滚了又滚,珠胎暗结的“好友”。
霍洄霄倒是挺淡定的……淡定得像是两人之间不曾发生过那般种种,只是熟识而已。
袖中的手指逐渐收紧,沈弱流心一沉,心口处像是塞了快又硬又冷的石头,突然不想跟他说话了。
可几人都看着呢,他也不好不答,叫人瞧出端倪,于是同霍洄霄一般维持着滴水不漏的微笑,轻轻咳了一声道:“月前染了风寒,现下已大好,劳世子爷挂心。”
霍洄霄怔了怔,浅眸晦暗,微微点了下头,“应该的。”只是捏着杯子的指节却骤然屈起,泛了白。
就这么无关痛痒地一问一答,两人便不再说话了,就跟不认识对方似的。
其余人没觉着有什么,旁侧卢巍却是看不明白了。
霍洄霄分明将这个小柳公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今日一瞧却觉两人生疏得很。
敢情都是这位世子爷一厢情愿呐。
……双眼滴溜溜地转过两人,卢巍哼哼了一声,突然觉着心里那口恶气顺了些。
凭他霍洄霄怎么目中无人,到了这么个狐狸精面前还不是讨不得半点儿好,跟自己一样是个舔狗罢了。
可即便是知道这两人没他想的那回事,卢巍对这个小柳公子也不敢再有其他想法了,苏家因着这事与他爹发难,好一番赔礼道歉才叫两家关系缓和了些。
然而现下,小柳公子面色沉静地尚不知如何,苏学简对他,自打进了这屋,除开极其冷淡地拱了下手,就再也没给过他一个脸。
搁在以往卢巍自是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眼下自个儿理亏,又晓得他与龙椅上那位多少有点儿血脉……便不敢再做他想,更不敢再摆什么公子哥儿的架势,倒了盏酒,朝苏学简陪笑道:
“苏兄,小柳公子,上回是我吃醉酒犯浑做了错事,以后是万不再敢了……误会一场,卢某给您二位赔个不是,二位大人大量,就叫这事过去吧,咱们日后还是好兄弟。”
他双手执盏,极尽礼数地朝二人拱了下手,才将盏里酒喝干了。
苏学简动也没动一下,现下没他能说话的份,卢巍大逆不道,死不足惜,甚至牵连整个卢氏也实属色胆包天,自寻死路。
圣上现下是还未朝卢家动刀。
可日后就说不一定了……要扳倒绪王,卢襄就必须死!
山雨欲来,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辅佐圣上,韬光养晦,日后重振苏氏一族的往日荣耀。
其余之事,苏学简并不敢妄揣圣心。
屋外风雪呼啸,湖中画舫偶有琵琶乐声嘈嘈切切,衬得水榭间一瞬的寂静愈发焦灼逼人。
“哦,原来那日卢兄又是醉了酒呢,我竟不知你酒量这般浅,三两黄汤下肚连人也是不清了!”浅眸轻飘飘地扫了眼卢巍,霍洄霄鼻息间哼出丝笑意,这刻突然开口,
“…这毛病不好,还是尽早改改,免得哪天瞎眼得罪了贵人,脑袋都不晓得怎么掉的。”
卢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十分精彩,气急了却也不敢发作,咬着后槽牙扯了下嘴角,“是,世子爷说得是。”
霍洄霄不说话了,刺了卢巍两句,心绪已经平静了下来……沈弱流是山里怕生的鹿,逼不得。
他要一点一点慢慢来。
瓜熟蒂落,未至时节,他要等。
于是漫不经心地靠着椅背,浅眸扫了对案人一眼,好好地收敛起了情绪。
不过说到底他也挺好奇沈弱流那么个走一步看十步拖泥带水的憋屈性子,会怎么处置卢巍这个混账玩意呢。
先前说要放长线钓大鱼,霍洄霄觉着挺好笑的。
……就这么个瘦弱的身子,风略吹下都打寒战,还钓鱼?钓个屁的鱼!仔细叫鱼给扯水里去了,届时钓鱼不成,白蹚一回浑水。
感受到对案的视线,沈弱流状似不经意地略朝霍洄霄扫了一眼,却没从那双浅眸中瞧见任何情绪……这倒奇了。
沈弱流还以为这些日子晾着这条疯狗,今日一见他指定又要发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