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挺正常,冷淡自持,跟个人似的。
一时间,他也有些摸不准这人了。
或许是不在乎吧,如此淡然,如此坦然,定然是不在乎,沈弱流心里下了结论。可既不在乎,那日又为何要追他到宫中,又为何对他百般维护?
为何叫自己徒生希冀。
相识本就是个错误,霍洄霄帮他一回,他换霍洄霄一次,扯平了。
只是……错误好像产生了更大的错误。
他垂眸,盯着腹部,他宝贝的东西,或许霍洄霄真的不想要呢?
不想要,于他而言不过是自己套给他的又一重枷锁罢了。
先前不见他或许还有希冀,现下,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心口好像少了什么东西,风一吹进来空落落的刺痛,一瞬之间,这阵刺痛无端地催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沈弱流蹙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收回来,垂着眼叫人瞧不出情绪,“若是吃醉了酒,那倒也情有可原……这盏茶我生受了。”
随后,他将案上一盏清茶喝了,酒是不动的。
沈弱流今日来此确实是想借由机会从卢巍嘴里套话的,色令智昏,苏学简套不出来的东西,他不一定套不出来。
除此之外,他其实也想之后再以要将这件事告诉霍洄霄为由,顺道去一趟北境王府的……
只是现下已经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沈弱流收敛神思,不动声色地搁下茶盏。
不急,卢家,卢襄,此回伊迪哈事情一出,是断没有再留着的道理,至于卢巍这个大逆不道的狂徒,届时再慢慢弄死他。
是酒还是茶卢巍是管不得了,柳若能真给他这个台阶下再好不过,笑呵呵地正要再多说两句,却听旁侧传来一声嗤笑,
“柳公子还真是宽宏大量呐……”
霍洄霄这刻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那股火轻易地就蹿了上来,什么都顾不得了,说话带了刺,“那是不是我改日若是对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能一句以吃醉了酒就轻轻揭过啊?”
突然觉得荒谬。
这世间好像人人都可以随意捏个理由取得沈弱流的原谅,就他霍洄霄不能。
霍洄霄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些无理取闹,可他就是抑制不住。
这么做沈弱流或许自有他的道理。
今日他能出现在这儿肯定不是为了来见他的,若要深究,那也只能是又想同上回一样从卢巍嘴里橇出点什么东西。
说到底还是不信自己。
不信自己便罢,若是卢巍……若是他再敢像上回一样,对他做那种事,谁还能救他一回?
霍洄霄这刻是真想将他这颗漂亮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他的命难道在他自己眼中就那么不重要吗!
霍洄霄都快气死了。
屋内一静,几人都不知他这又是发什么疯呢,想打圆场,却都在瞧见霍洄霄那张阴沉滴水的脸时直犯怵,不敢出声。
两人隔案对视。
沈弱流凝了霍洄霄有一会儿,心里一把无名怒火烧得旺,再也维持不住面子上的平和,语气冷硬,“世子说笑,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谅解的。”
随后别开了眼,再也不看霍洄霄,就跟眼里从没有这号人似的。
态度天壤之别。
这刻,霍洄霄气得发疯,嫉妒得发疯。
人人都能得他一丝怜悯,人人都能得他谅解,叫他温文以待……甚至是卢巍这种混球!
就他不能,就他霍洄霄不能!
凭什么?
浅眸陡深,犹如深渊般阴暗潮湿……或许该把所有人都杀了?
或许该把沈弱流关起来叫他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他,没有任何人能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