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医师应诺,随即说出一长串食材名称,白起也一一记录。婷婷向钟医师道谢,并让司马靳把预先备好的诊金交给他。钟医师恭敬的行礼拜谢,便跟着司马靳去库房抓药。白起夫妇往日收到的赏赐和礼物中包含各种药材,分门别类的存放在库房里,因此武安君府可说是药材齐全。钟医师精心配好药材,呈给白起,这才离开武安君府。白起令大凤、大鸮暂代他陪伴婷婷,他拿着药材到厨房里煎煮,同时又为婷婷烹制午膳。依钟医师之言,许多食材皆是婷婷病期的禁忌,如鱼虾、螃蟹、鸡肉、竹笋、蘑菇、海产,以及各色口味浓厚的腌肉、菜菹。“唉,可苦了婷婷,恁多喜欢的食物不能吃……”白起皱着眉头,喟叹连连。近午时,武安君府外车水马龙。秦王嬴稷派来了一支运送赏赐的车队,四十匹骏马牵引十辆大车,车上满载珠玉珍玩、绫罗锦缎。执事的张禄和蔡牧自第一辆马车上走下,进武安君府面见白起。白起心下嫌烦,却又不便回绝,于是走出厨房领赏。张禄犹然惴惴不安,行过礼之后就只低头站着,不敢直视白起。蔡牧将秦王嬴稷的文书交给白起,开眉展眼的道:“大王珍重武安君长平之功,增武安君与夫人封邑五城、赐玉帛十车,并特许武安君公休一月。”白起寻思:“这正好,我可以天天在家看顾婷婷,反正军务也已转交蒙骜处理了。”张禄见白起不答复,还当他是有所不满,忙拱手说道:“武安君放心,如今兵事消弭、国中太平,朝廷并无危机要务。大王圣裁,老夫携同僚们戮力辅政,想必诸事无虞。”白起冷然道:“但愿诸事无虞,否则应侯万万承当不了。”这一句话就像一柄利剑似的刺入张禄耳中,张禄胸间一窒,手脚冰凉瑟缩。是时,白起忽然转过身,疾步跑开。原来是婷婷走到了院子里。白起上前挽扶住婷婷,拢着眉道:“婷婷,你怎么出来了?你现在不可吹风着凉!”婷婷微笑道:“大王颁了赏赐,我若不谢恩,就有违礼数了。”她坚持来至张禄和蔡牧面前,袅娜娴雅的施了一礼。她虽抱恙,但毕竟常年修炼内功,有深湛的内力保护元气,加上症状较轻,是以她的病态不甚明显。张禄、蔡牧均未瞧出端倪,两人一齐躬身回礼,蔡牧笑容可掬,张禄脸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白起握住婷婷之手,道:“礼数到了,你总可以回去歇息了吧?”婷婷温顺的道:“恩。”张禄眼见白起夫妇亲密,立马拱手道:“老夫与蔡大人不多打扰武安君和夫人了,就此告辞。”白起早盼着来客离去,当下也不理会,径自扶婷婷回卧房。张禄缓缓的抬头挺胸,右手拈着袖管在脑门上擦拭。蔡牧“嗤嗤”冷笑两声,道:“应侯忐忑不定若斯,倒像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一般!”张禄嘴角微搐,强颜道:“老夫侍奉大王,忠诚竭力,岂敢有差错!”这天的午膳,白起做了稻米粥、白切猪里脊肉片、水焯竹荪,皆是适于婷婷病期食用的清淡饭菜。他生怕婷婷食欲不振,因而又调制了一碟微微酸甜的开胃梅子酱,作为肉片和竹荪的蘸料。婷婷对这些清粥淡菜倒也满意,在白起的服侍下吃了个饱。白起歉然道:“按照医嘱,你养病时需要忌口,好多食物吃不得,我不可耽误你治病,只能用有限的食材烹制单调乏味的膳品,请你见谅。”婷婷嫣然笑道:“不打紧,你厨艺好得很,烧的简单小菜也都是美味的,我都爱吃。”白起也笑了,遂坐在婷婷床边,盛了碗粥,就着剩下的菜肴吃了起来。婷婷细眉稍蹙,道:“老白,我是病人,不得已才吃这样的清淡饭菜。你身子健康,不用和我吃一样的。”白起笑道:“你病着,我也没胃口胡吃海喝。”婷婷心中暖融融的,柔婉的道:“哦,那你多吃些肉。”白起应承:“好。”用罢午膳,白起端来熬好的药汤和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婷婷先服下药汤,再喝蜂蜜水缓解口中苦味。之后婷婷安安静静的午睡,白起守在床边。如是过去半月,婷婷每日卧床安养、按时服药,白起细心侍疾,但婷婷始终未有退烧。这期间白起又请钟医师来诊视,太子柱夫妇造访武安君府、得知婷婷抱病,也将华阳宫的医师召来。多位医师反复诊断研讨,俱不解为何婷婷的热症持续不愈。白起心急如焚,只得向秦王嬴稷上书,请求嬴稷指派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