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陡知此事,又惊又怒,冲白起叱道:“小仙女病了这么久,你怎今天才来告诉寡人!”白起道:“大王日理万机,微臣不敢以私事相扰。”嬴稷虽恼白起,但到底更记挂婷婷,此际不暇争辩,立刻亲自带着宫里最优秀的御医、女医前往武安君府。希儿听闻友人染恙,亦请旨同行探望。辂车到了武安君府,婷婷出门参拜。嬴稷惊骇的奔下马车,道:“小仙女,你身子不适,岂可到室外来!”婷婷恭肃的道:“大王驾到,臣妇不可失礼。”嬴稷道:“你安定将养要紧,礼仪悉免!”婷婷叩首谢恩,遂由白起挽扶着回房。不多时,御医们给婷婷把过脉,和白起一道至大厅向嬴稷汇报。那年龄最长的御医道:“武安君夫人的热症并不严重,按理只消调养四五日就能大好,而今何以发烧半个月之久,臣等也是茫然不解。”嬴稷怒道:“你们可是堂堂大秦御医!既然小仙女得的不是疑难杂症,你们怎就茫然不解了!”御医们吓得伏地道:“大王恕罪!”蔡牧从旁劝解嬴稷:“大王息怒,莫气坏了龙体!”眼珠转了一转,问御医道:“会不会是先前用的药不够好啊?”御医们尚不及回答,嬴稷又对他们道:“你们开些好方子,药材尽管从王宫里取,任何名贵药材皆可用!若是宫中缺药,寡人便派人在全国搜集,若大秦没有,再到列国找寻!”白起把药方交于御医寓目,御医看毕,向嬴稷道:“大王,这几个方子虽然略有不同,却都是对症下药的,绝无不妥。微臣再开新方,也不过是更换一两味药材,那些药材宫中储量充裕,大王勿忧。”嬴稷厉声道:“唯有小仙女康复了,寡人才能无忧!”御医们连忙磕头道:“臣等必定竭尽所能,治愈武安君夫人!”嬴稷向蔡牧打了个手势,蔡牧会意,捧着一只雕刻长叶兰花图样的青玉罐走至御医们跟前。“这是你们今早呈上的兰蕊珍珠粉,”嬴稷沉声道,“寡人当日下旨,要你们以珍珠粉为主料、调配养生的补品,现在小仙女能服用这珍珠粉补养身体吗?”御医答道:“珍珠粉原有安神解毒之效,经臣等调配,药性也极温和,适于武安君夫人饮用养身。”嬴稷吩咐蔡牧:“赶紧用这珍珠粉泡一壶茶,给小仙女送去。”蔡牧道:“谨诺。”嬴稷忖度一番,又降下一道圣旨,命两名御医、两名女医留在武安君府,每日为婷婷诊察,且每日要有一人回宫奏报婷婷的病情。白起本来非常厌恶这等麻烦人、麻烦事,但为婷婷着想,此次便也不拒绝国君善意。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希儿携小鹃、小葵步入大厅,希儿道:“小仙女饮服了珍珠粉,这会儿睡下了。”嬴稷点首:“善,安稳睡眠,利于养病。”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双目阴郁的瞥了白起一眼,终于忍不住呵斥道:“小仙女此番害病,想必是在战事中过度疲惫所致!幸亏寡人及时止战,否则按白卿家的主意,大军继续东征,还不得累垮了小仙女!”白起紧皱着剑眉,沉默不辩。辂车返回王宫,嬴稷坐在车厢里,兀自喋喋不休的数落白起“护花不力、照拂不周”。等他叨叨得乏了,希儿奉上一杯温茶,轻声说道:“大王,妾身请求您,莫再斥责武安君。”嬴稷愣了一愣,放下茶杯,不悦的问道:“希儿,你为何帮白起说话?”希儿恭顺的低着头,回答道:“妾身并非帮衬武安君,妾身纯是关心小仙女。大王,小仙女若知晓您怨恨武安君,只怕病情会愈发加重啊!”嬴稷眼光灼灼一闪,身体差点跳起来,呼道:“这是为何?”希儿柔声细语的道:“大王,妾身今天陪小仙女说了会儿话,小仙女虽未明言什么,但妾身觉察得出来,她心里很不畅快,蓄着许多悲情愁绪。妾身猜测,这或许正是小仙女病势缠绵的原因。”嬴稷沉吟道:“按御医之言,心绪不佳确实是热症的病因之一。”思索须臾,问道:“莫非小仙女还在为赵括之死而伤怀?”希儿惋惜的道:“妾身与小仙女是挚友,且同为妇人,因此妾身很是了解小仙女的心事。小仙女不曾生育儿女,常以为憾,恰巧她与晚辈赵括将军极是投缘,就将赵括将军视为孩儿。然而长平之战中,偏偏是赵括将军率领赵军和我军决战,最后赵括将军战死沙场,这对小仙女来说正如同是母亲亲手害了孩儿,这是何等摧心断肠的痛!如此的伤痛,纵是经历漫长岁月,也无法磨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