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喜滋滋的拿起墨玉罐,另一只手臂下夹着装有人形赤葛的锦盒,兴高采烈的大步走出高乾殿,心底欢呼:“小仙女服了这两种灵药,必定很快就能康复!”嬴稷到了武安君府,把鲛珠粉和人形赤葛交给徐飞检验炮制。婷婷听闻国君赐下这般稀世的药材,立即换衣梳发,匆匆至大厅,跪在嬴稷面前道:“大王,鲛珠与人形赤葛都太珍贵了,臣妇不敢收受!”嬴稷早料到婷婷会推辞,因而他也早就在心里拟好了应对之语,温文笑道:“鲛珠、人形赤葛虽是稀世奇珍,但我这一回碰巧得了不少,只是拿出一部分给小仙女医病罢了,小仙女不必多虑。”婷婷伏着身、低着头,瞧不见嬴稷的表情,但她凭借“灵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嬴稷的善意。可是吕薇的话语却悠悠回响在她的耳畔。尔祺、尔瑞、小鸢公主、芽王妃、魏冉、太后、赵括,这些人的身影,也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她内心充斥着难以描叙的迷惘悲怆,竟至喉咙梗塞、无法发声。嬴稷不晓婷婷的复杂心思,只道她是过于拘谨、不肯收取太珍贵的物品,他又担忧她的病情,不愿长时在此互相推让,遂干脆转过脸吩咐白起:“白卿家,你快扶小仙女回去休息,莫让小仙女受累。”白起应诺,马上挽扶婷婷回卧房。不多时,季椿送进来一碗鲛珠粉冲调的热汤。白起将汤水吹得温度适宜,继而一匙一匙、喂婷婷饮用。婷婷百感交集,眼睛里泪雾氤氲。鲛珠粉和人形赤葛确有奇效,婷婷连续服用十天,到辰月上旬,果然烧退病除。白起和医师们都很高兴,御医立马回宫向秦王嬴稷报喜。徐飞笑呵呵的对婷婷说道:“武安君夫人,您此番久病,多半是抑郁导致,现下虽由灵药驱散了病气,但您今后生活中还需尽量保持心境舒畅。豁达乐天,原是最有用的养生之道。”婷婷含笑道:“多谢徐医师关照,我谨记着。”午后,婷婷说安养日久、生怕武艺退步,要在院中练武,白起欣然相陪。两人赤手空拳、潇洒流畅的对拆了五招,突然,白起“恩”的轻喊了一声,右肩不自然的耸动了一记。婷婷细心敏锐,慌慌张张的扶住白起,道:“老白,你右肩受伤了!”白起笑道:“我没受伤,婷婷勿忧。我们继续练。”其实他右肩已痛得像刀割火烧一般,只不过他毅力非凡、强行隐忍,故表面看不出来。婷婷蹙紧了细眉,严厉的道:“你可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若不是真有伤痛,怎可能忍不住喊出声来又遮遮掩掩的隐瞒我?我们回房去,我看看伤势,寻常的拉伤扭伤我可以处理。你千万别作梗,否则我会生气!”一番话说得白起无言以对,他只得讪讪的跟着婷婷回卧房。“把衣服脱了。”婷婷关上房门,轻声发号施令。白起俊脸涨红,似十分羞涩,却利索的依言照做。衣服褪尽的一瞬,婷婷的目光落在白起袒露的右肩胛上,她不由得气息一窒,仿佛被一只爪子猛然扼住了咽喉!白起右肩胛有一道长长的、形状骇人的疤痕,这是他少年时在战场受的重创留下的,婷婷早已知悉。但此刻婷婷见到这道伤疤,竟又被吓得心惊胆寒,因这伤疤连同周围硬实的肌肉,居然变成了一大片深紫色,诡异非常、可怖非常!婷婷六神无主、浑身颤抖,泪珠一颗颗滑下雪腮,滴在白起的后背上。白起轩伟的虎躯哆嗦了一下,慌忙转身,温柔笑道:“我肩膀扭伤了,小事罢了,婷婷莫怕。”说着伸手擦去婷婷的眼泪。然而婷婷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这伤很重,绝非小事……”婷婷一边垂泪,一边抽噎道,“定是我打伤了你……自从服食了鲛珠粉和人形赤葛,我就觉得我的内力比先前更深厚了。方才定是我尚未习惯,没掌控好力量,出手太狠,将你打成了重伤……”白起高声道:“胡说!没这种事!我不是被婷婷打伤的!”顿了一顿,面带愧疚的道:“我说实话,我右肩从三天前就开始疼了,我自己没在意,也未立时告知婷婷,这是我的错。”婷婷将信将疑的望着白起:“真的吗?”白起郑重点首:“真的!”婷婷仍然愁眉不展,道:“这么严重的伤,我也不晓得该怎样治疗,还是先请徐医师来诊视吧。”白起不忍婷婷焦心,遂不反驳。一个时辰后,徐飞又来到武安君府。他仔细观察了白起的右肩胛,然后对白起夫妇道:“下官记得,武安君当年右肩胛受了重伤,未得到妥善的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