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莞尔一笑,温柔无限,却又透着淡淡的凄恻悲凉,道:“即便疑团解开了,无论真相若何,旧事皆不能改变,逝者也不会复活,而我们和大王之间却必定会产生嫌隙,朝廷和国家亦将由此埋下祸患。届时非但我心里真正的痛苦无法消弭,更要导致君臣失和、国家不安的局面,委实是有百害、无一利啊。”言至此处,她的神态微微变得庄严,温然道:“老白,你今次务必依着我,莫去查究。我心里的痛苦,我承受得住,你不用太担心。”白起听完这席话,心情俨如翻江倒海一般冲荡难平,霍然挥起右拳,“砰”的打在自己脸上,用力颇重,右颊顿时红肿,嘴角破裂流血。婷婷吓了一大跳,呼道:“老白,你干什么呀!”小手连忙贴在白起右颊揉抚。白起攥住婷婷之手,嘶声道:“我恨我自己!都是因为我,婷婷才遇到如此险诈残忍之事,是我害婷婷经历了这么多的悲伤痛苦!”婷婷道:“别人行事险诈,你又左右不了,怎可说是你害了我呢?何况你对我分明极好极好,我之所以能承受得了这些悲伤痛苦,全因有你在我身边悉心照拂我啊!”白起泫然泪下,道:“婷婷,你说我悉心照拂你,可一直以来,你又何尝不是在悉心照顾着我?”婷婷温婉的笑了笑,道:“我与你是一对爱侣,自然得互相扶持照应。”白起眼泪流得更急,双臂紧紧搂住婷婷,慨然而笑:“多谢……多谢婷婷!”婷婷在白起怀里安静的伏了一会儿,脑中又思考了一些事情,道:“老白,倘大王果真疑忌我们,我们也要以国家为先,绝不能做悖逆祸国之事。不过我坚信,纵然横祸飞来,凭我们的才智,也定能化险为夷。”白起俯首亲吻婷婷的青丝,笑道:“婷婷与我不仅是爱侣,亦是知己。”这天,华阳宫的策士吕不韦花重金购得一株长成人形的赤葛,让嬴子楚献给太子柱和华阳夫人。太子柱和芈婧大是惊喜,太子柱道:“赤葛是大秦盛产的药材,本不稀奇,但这长成人形的却实属罕见,本宫活了几十年都不曾见过一回!据说那些方士术士都把人形赤葛奉为‘仙草’,称‘食之可起死回生、长生不老’!”芈婧笑道:“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说许是方士术士们夸大其词了,但这赤葛长成了人形,想来必是汲取了天地精华,药效定比寻常赤葛灵验百倍!”嬴子楚拱手拜道:“父亲、母亲博学广识,孩儿佩服!”太子柱朗声命令仆役:“给本宫备车,本宫要把这株‘仙草’送去武安君府!”吕不韦忙阻止道:“太子殿下且慢,此举欠妥!”太子柱道:“哦?有何欠妥之处?”吕不韦躬身道:“太子殿下,人形赤葛这等百年一遇的珍贵‘仙草’,您岂能不上供大王?”太子柱道:“本宫原是应将此仙草献于父王进补,但事急从权,眼下救治武安君夫人要紧。”吕不韦笑道:“殿下,大王对武安君夫人的关心,可不比您少啊。您把仙草献于大王,大王肯定转头就赐给武安君夫人了,如此既不耽误武安君夫人治病,又彰显了殿下的孝敬之心,两全其美哉!”芈婧笑吟吟的挽住太子柱一臂,道:“吕先生言之有理,这兜一个小圈子,顶多也就半日工夫,美人小姐姐还是能及时用上灵药的。”太子柱思量了片刻,笑着颔首:“好,就这么办!”于是太子柱驱车进宫,献上人形赤葛。秦王嬴稷学识渊博,当然知晓人形赤葛是何等奇物,啧啧称赞道:“世间真有如斯‘仙草’,寡人今日可算是亲眼见着了!太子有心了!”随即对蔡牧道:“准备车马,寡人要去武安君府!”就在这时,两名王宫里制药的御医也来至高乾殿,呈上一只墨玉小罐,道:“启禀大王,臣等已将滇地进献的一合鲛珠全数制成鲛珠粉。”嬴稷粲然道:“正好!寡人一并带去给小仙女!”鲛珠,传闻乃是海中精灵“鲛人”的泪滴所化,颗粒浑圆、通透如水、光泽灿烂,是世间最珍稀的珍珠,被誉为“神物”,万金难求。滇地将军庄硚酷爱猎奇,不惜派遣船队远赴朱崖海渚寻觅鲛珠,历经十余载,不过寻得两合,一合自留,一合献给秦王嬴稷,对嬴稷则称:“仆苦寻鲛珠,仅集一合,悉奉于大秦圣君。以鲛珠饰冠冕,愈彰圣君王权至高、帝威无上。”倘若庄硚知晓嬴稷竟把一合鲛珠全碾成粉末、赠予臣妇饮服治病,庄硚八成会震惊得七窍生烟、七孔飙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