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一声凄厉的笑。他同伴脸色瞬间变了,道:“大哥,阴鬼笑,是阴鬼笑!”“什么是阴鬼笑?”“阴鬼笑,生魂消,尸体只配苍蝇绕。他们不是人,是鬼,鬼来抓我们了……”“放你的狗屁!”那人脸色也沉了,用怒吼声给自己壮胆,调转了头,拼命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救命啊,杀人啦——”黑暗中的阴影身形极快,几乎如影随形,却仿佛并不急于置他于死地,反而颇有耐心地逗弄着,不时搭搭他的肩膀,摸摸他的头发,在他脖子上吹口冷气,在他耳边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直把他吓得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看见一道门,猛然推开,大喊大叫着冲了进去。屋内妇人竟举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看见他,也不觉得惊起,反而道:“得了?”“得了,”他喘着粗气,回头去看,只见门口果然走进来两个人,全身上下除了一对眼睛,皆被黑色遮得严严实实,在黑夜里即便出现在别人跟前,也未必会被人发现,着实能把人吓出个好歹来。他们身后,余景洛和云音长老跟了进来,其余四位长老之前不知藏在何处,此时也纷纷现身,小小的院子里,瞬间满满当当。两个黑衣人见到五长老,立刻将手伸向脑后,木松柏已经喘匀了气,见他们异动,喝道:“你们想干什么?”两人毫不理睬,继续手上动作,俄顷将遮面的黑布取下,现出两张年轻刚毅的脸来,往前一躬身,道:“想必阁下几位便是蛊族的剩余五位长老了?”屋内众人皆有些惊讶,却听他继续说道:“我们兄弟几人,受孔夏长老所托,在大雁城等候几位长老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云音讶然,问道:“你是说,孔夏长老他们,早就出事了?”那人道:“这个就不知道了。我们几个除了刚来蛊族时拜见过他,后来也再未相见过。”“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到今天,正好半月。”“你们为何而来?”“报恩。长老于我们有恩。”“城外的那些人,都是你们杀的?”“……可以算在我们头上。”一番话听得木松柏急得很,他大声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连说个话都这样墨迹,半天也听不到一点真货。好了,我来问,孔夏长老可有交代你们什么事情?”那人嘴角略抽,又不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不便发作,只点头道:“他让我们替他做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守卫大雁城;另一件,就是等你们回来,转告你们一句话。”木松柏道:“所以,你们才弄了郊外那个尸山,把那些想来大雁城发横财的人吓走?”“不错。”“既然是尸山,大家便并不一定会认真去看个真假,所以,山上的尸体,也并不一定全是真的,是吧?”那人颔首,道:“确实有几个为非作歹之徒,被我们杀了,其他的,都是用牛羊充的。”木松柏冲他家扫了一眼,抱了一拳,又问:“孔夏长老交代给咱们的话是什么?”那人道:“蛊族不日恐有大难,届时以圣主性命为上。”此话一出,大家齐齐望向房内的妇人,她坐在油灯旁,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大家讨论,岂料话题一下转移到自己身上,忙道:“我没事,我好得很。”两个黑衣人不禁同时笑了一下,那人道:“原来她就是你们的圣主。”“幸亏有你们,大雁城才不至于大乱。”云音长老躬身一拜。黑衣人还礼,道:“长老多礼。其实,仅凭城外的尸山,并不足以保证大雁城的平安;此处之所以到现在仍安安静静,另有原因。”“什么原因。”“别的江湖朋友也已来了不少,他们也都出了自己的力。”“你的意思是……?”“不错。孔夏长老恐怕不止向我们发出了求援信。”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面色皆无比严肃。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总算保了蛊族三寨的平安,原本以为已过大劫,岂料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危险的序幕正缓缓拉开,这一次,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呢?时命不济荣光难复(二)“无论如何,现在必须找到唯一还活着的长老,而且是越快越好。”欧阳泺眼睛扫向五长老,继续道:“你们既然能根据圣蛊阵找到我,没有理由不能反方向推知他的情况。”云音长老思索片刻,道:“驭蛊之术,究其根本,就是用有些根源的两只蛊,以一只来控制另一只;比如用母蛊控制子蛊,用兄蛊来控制弟蛊等。而圣蛊阵的造阵原理,不过是依赖蛊王和至臻蛊之间的亲缘关系。臻蛊乃蛊王精血一分十三而生,因此,合至臻蛊之力,自然能探知蛊王;然而,蛊王乃万蛊之母,反其道而行,耗损实在就太大了。即便没有孔夏长老的嘱托,我们也不敢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