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命不济荣光难复(五)余景洛犹豫不决地走了。欧阳泺靠坐在崖石旁,坐等了片刻,便开始后悔。黑暗是姑娘家的宿敌,更何况是这深山老林里的黑暗,它似乎能将一切吞噬得无声无息,连每一阵轻风吹过,都藏着不对劲。她抱紧自己,瑟瑟发抖,只盼着余景洛能早些回来。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枝叶摇晃之声,她呼吸一凝,更往崖石上缩了缩,那声音却仿佛长了眼睛,看到她的恐惧,越来越近了。她虽然不愿意,但是却还是鼓起勇气望了过去,它却仍然再靠近,正在她以为就能看到的当口,却突然不动了——空气凝肃得十分诡异,轻轻呼吸都似乎有些困难,她不想坐以待毙,靠着石头站了起来,鼓起勇气,猛然跳了出来,大喝:“什么东西!?”一声轻笑陡然响起,随之却又是更急迫的窸窣声,那东西竟似乎奔逃而去。不,欧阳泺脑袋瓮地一声,那绝对不是什么东西,自己刚刚听到的声音,虽然极轻极短,却绝对就是一个人的笑声。刚刚有人来过,看到了她,不知为何却又跑了……他为何而来?他为何要走?她要不要去追?还是应该继续在这里等待?一时间,她脑袋里闪过无数念头。就当此时,窸窣声却又在远方响起,这一次,不远不近,不轻不重,有意无意地勾扯她前去一探究竟。她一咬牙,蹑手蹑脚跟了上去。奇怪的是,走了很久,却一无所获。那声音时大时小,就在前方,但是无论她跑多快,却怎么也无法真正挨近。疑惑渐渐代替了恐惧,她跑得气喘吁吁,觉得若前方真的有个人,那人简直是在戏弄自己。突然,那声音彻底安静了,她顿住了脚步,等了一阵,也再未想起,心里一阵高兴,急忙朝前面奔去,突破了最后一重林植,眼前豁然开朗,心里却警铃大作——她发现,自己面前,竟然是一片宽阔。脚下是松软的一片黑,鼻中传来树木焚烧后形成的清冷的焦香。这片地方不是天然就有的,是有人特意割砍焚烧后形成的。有人带她来到这里,为什么?她心里虽然后悔得要命,但是此时却并非吃后悔药的好时候。她环顾一周,颤声道:“你在哪里,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一次,回应她的,不再是空气。而是乍然而起的谣言火光,她好半天才勉强睁开眼睛,却见前方竟然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少人,他们举着火把,极有耐心地等她回过神来。这些人虽然不说话,个个脸上却洋溢着令人不舒服的兴奋和高兴之情。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那些人齐齐呼应之后,开始唱起一支奇怪的歌谣,先随着歌声摇晃身体,接着开始手拉手转圈,歌声越来越响亮,人们舞动得越来越欢快。一声欢呼,他们把火把望空中一扔,齐齐跌落到空地中间,那里早剁好了一堆干柴,立即被烧得大旺。欧阳泺被东拉西推地推到了火堆旁边,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奇怪人类。手突然被拉了一下,她赫然转身,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凌,她被人用粗绳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绑缚着,仅一双手还能勉强活动。“小凌,你怎么也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呢?”小凌摇头,撇头望了望身后的地方,道:“不知道。我被人下了药,刚刚才从那里醒来。”一醒来,就看见欧阳泺。两人一头雾水地看着四周围这些显然正在庆祝什么的人们,欧阳泺道:“你怎么被绑起来了?”小凌正努力挣开绳索,挣扎一阵,道:“我挣不开。看来,他们知道我会武功,这才绑的我。”“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单单抓了咱们两个?”欧阳泺的疑惑片刻便有了答案,因为两个人从人群中被推拥着出来了,两个她们都认识的人——孔武兄弟。一看他们的打扮和表情,傻瓜也能知道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了——他们身着彩服,身前挂着两个大红绸花,一边被推得前仰后俯,一边不好意思地偷看着她们。欧阳泺和小凌相视一惊,脑海里同时闪过三个字:成亲礼!孔武被推得在欧阳泺身上重重撞了一下,周围发出一阵意味相当明显的欢呼。她怒了,大声道:“孔武,你们想干什么?”孔武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向她挨过来,两张脸迅速近了一下,周围立即又是一阵呼喊。小凌心中暗叫糟糕,去看欧阳泺,却见她竟突然低下头,像个新娘子一般羞答答地不反抗了。她大喊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