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现在身体有点差,以后好好锻炼,天天跑个三千米,准保儿就好了。”说着,他屈起翅膀做了个展示肌肉的动作。
不过层层羽毛覆盖之下,看不出肌肉的线条。当然,金雕的身体并没有肌肉,不过所幸也没什么赘肉。比不上海玉卿的整体线条,但总算能看得过眼。
“跑三千米?”海玉卿抓住一个不太明白的重点词汇。
“……”金溟一时嘴瓢,生怕海玉卿当真,以后天天逼他跑三千米,海玉卿对他肯定干得出这种鸟性沦丧的事。
他赶紧再次提起鱼晃了晃,“就是天天喝鱼汤的意思。”
“快回家,喝鱼汤。”海玉卿醍醐灌顶,立刻展开翅膀飞起来,它在金溟头顶绕了一圈,用爪子轻轻点了点他的肩羽,示意他飞回去更快。
金溟这回是生理上不想飞。他刚才浑身那股疼还有余劲儿,身体并不舒坦,这个状态他本能地感觉飞行有点危险。
但前脚才答应过海玉卿,总不好立刻就食言。他只好硬着头皮展开翅膀,晃晃悠悠地起飞。
头被鹰爪钳住的鱼,尾巴才刚刚离地,又啪唧摔在了地上。
金溟跟着摔下来,压着半死的鱼滚出去三五米,面朝下扎进草地里。
只有几米的距离,但是海玉卿用了平生最快的俯冲速度,它扑到金溟身边,硬生生收住冲势。
金溟依旧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海玉卿浑身都在颤抖,反弹到身上的冲劲儿让它哪儿都疼,好像它的五脏六腑也摔坏了。
它伸出翅膀,靠近了一点,又立刻退回来。如果金溟是内脏摔坏了,它只知道一定不能再胡乱移动他。
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
海玉卿喊了一声,它觉得它应该是喊了金溟的名字。但那个声音从嘴里发出来又传回耳朵里,听着很陌生,遥远得不像是从它身体里发出来的。
直到嘴巴感觉到咸咸的味道,它才意识到,是眼泪改变了声音。
可它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早春的晨光温柔地落在它身上,海玉卿忽然觉得好冷。
清晨的鸟鸣声越来越远,血液在耳中流淌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像狂风刮过,海玉卿恍恍惚惚抬起头,看了看太阳。
有那么一瞬,刺眼的阳光照进眼底,只剩一片茫然的白,它仿佛回到了那个漫天冰雪的地方。
绝望无助地缩在雪窝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星星,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能教教它,该怎样走出困境。
第59章止血
金溟的嘴巴里同样感觉到一种咸咸的味道,他听到海玉卿带着哭腔的喊声,可是浑身的力气仿佛突然流逝了,又或者说,浑身的零件忽然不是他自己的了,控制系统失灵了——他动不了。
此刻身上唯一在流动的就只有嘴角溢出来的血。
金溟知道海玉卿就在他的身旁,但他看不到它,也碰不到它,无法给这只无助的小鸟一点安慰。
大概过了几分钟,或者只是不到一分钟,身体失控的短暂瞬间在海玉卿的哭泣声中被无限拉长。
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有时候也能成为一种力量。
金溟憋着一口气,把逐渐恢复的全身力气都积蓄到翅膀上,借着草叶飞快地擦掉嘴边溢出的血迹。憋在肺里的空气把力气送到四肢,他猛然翻过身来。
“啊!”金溟做了个唬人的鬼脸,刻意道,“吓着了吧。”
空气凝滞了大概有几秒钟,做鬼脸的眼睛挤成一条耷拉的线,金溟还没看清海玉卿的脸,就见眼前白光一闪。
海玉卿猛地飞起来十几米,又凶狠地俯冲下来。
金溟立刻抱住头,嘴里大声告着饶。他心想这回是完了,这架势看,海玉卿非打死他不可,不知道这会儿他的身体禁不禁揍。
暴露在翅膀外的脖颈刮过一阵强风,紧接着乱草漫天,带着清晨特有的露水味道的泥土劈头盖脸砸了他满身。
海玉卿对着无辜受累的草地发了一大通脾气,挓起的白羽毛慢慢收起来,它垂着头,身上沾了些泥土,黯淡地站在凌乱的草地上。
金溟站起来,轻轻揽过海玉卿,费了些力气才把那个倔强地拧向一边的脸掰过来。
“我逗你玩的。”金溟摸到湿漉漉的脸颊羽毛,有些慌张,他把海玉卿紧紧捂在怀里,内疚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吓你。”
梗着的脖子忽然软下来,海玉卿伏在金溟肩头,“哇”的一声哭出来。
“玉卿不怕,我没事。”金溟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