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别于云,我别于君。风流云散,何迹可寻?
不二之门
“何谓世界?”
——“世为前后三世,界为十方三界。所谓世界,便是时间与空间的总称。”
“然则经上说:过去、现在、未来心俱不可得,又说实无三界,唯有一真法界。那岂不是说,时间和空间都只是幻觉?”
——“或许。”
“那我们是什麽?”
斜照的日光穿过蔓生的翠叶,洒落进幽暗的斗室。这是一间废弃的屋子,位于阁楼的顶层,但这“阁楼”与其说是楼宇,更像是一座土夯石砌的堡垒,只是没有防卫之用,往来的多是些老弱妇孺。兴许是这一介女流的外表所致,她也被塞在此处,说来,这些叛军的纪律倒还不错……上官陵站在窗边,如是想着。
她行游至此时,不知怎的被当地城守得知了消息,大喜过望地邀她到府,意图将她送去王宫。谁知长杨王的回文未至,叛军却先攻陷了此城。
原本,她不是不能逃脱,然而寻路之际,忽然撞见了那群“匪首”。其中一名少女,让她倍觉眼熟,那傲气的眉目总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来。这一徘徊犹疑,不觉洩露了行藏,几名叛军发现了她。上官陵因存着一探究竟的心思,便也未与他们争斗,任由自己“被俘”了过去。因这俘虏处乱不惊,品貌殊异,几个叛军便将她送给一个头目,叫作吴天王的。那吴天王却有些见识,把她相看了一番,就问她是不是官府的人。上官陵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便道:“有人而后有官府,非有官府而后有人。”过了几天,她就被关进了这座“阁楼”里。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下边飘来,上官陵倚窗看去,原来是几个妇人边织苇席边閑聊。
“下个月就要渡河了麽?”
“渡河还不知道,倒听说吴天王要和成姑娘做亲了。”
“那可成?”衆人又惊又笑,俱看着说话人,“吴天王的岁数可快够做成姑娘的爷爷了!”
“不是他自个儿,说是他的小儿子。”
“那成姑娘怎麽说?”
话犹未了,只听一阵错杂脚步声,几名披甲卫士走近。衆人停了活计,起身向最前面那人笑道:“才说着,人就来了。成姑娘好呀!”
“嫂嫂们好。”那人拱手道,“前日送来那人,还在上头麽?”
几人互相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引让着那人向阁楼走来。
上官陵正自沉思,忽听门声一响,一道人影从狭窄的门洞里钻了进来。她注目一看,正是那天令她觉得眼熟的少女。今日重见,她的感受更複杂了,时空在她眼前出现了乱流,她于一瞬间同时看见了英气勃勃的谢琬、明豔含笑的晏飞卿……还有她那气宇清贵、进止如仪的少年公主。
但这只是错觉。上官陵很快醒过神来。这少女的身上似有她们些微的影子,可又与她们中的每一个都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