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藻躬身,才走出罗帷,忽听一阵铿锵步声,江蓠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得非比寻常。
“啓奏陛下,萧白石率领流民攻入理司大堂,杀死了韩大人,劫走了成蕙!”
沈安颐刚端起茶杯的手猛然一颤,茶水溅落在案几上,浸湿了几份未阅的奏章。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既震怒又难以置信。
“萧白石?他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禁军拘捕了一部分流民,还有些逃散了。”江蓠提一口气,继续禀报,“有几个领头的跑得倒快,只抓住了一个,其余还在搜捕。”
“萧白石和成蕙呢?”
“没找到人,可能藏起来了。臣已命人封锁城门,加派人手满城搜查。”
沈安颐咬牙,勉强平複着心头骇浪,她垂下眼帘,有点失神地盯着奏案上的如意镇纸。
“韩子墨的遗体……现在怎样?”
“回陛下,韩大人的遗体已妥善安置,放在理司大堂偏厅,待陛下定夺后续。臣已安排仵作验尸,以便查明详情,给韩大人一个公正的交代。”江蓠的声音带着沉痛,话却仍说得有条不紊。
“很好。”沈安颐点头,冷厉的面色中隐有杀伐之气,“传朕旨意,缉拿萧白石和成蕙。此外,传裴温进宫,朕要踏平长杨,讨灭逆贼!”
韩子墨遇害身亡,不仅令沈安颐大怒,也震惊了满朝文武。
陆丛第一个站出来:“陛下,长杨逆贼猖獗,绝不可姑息!此时讨贼,正合天意人心!”
言辞慷慨,正中沈安颐下怀,她满意地看了一眼这位辅国良臣,微微颔首。
“辅国良臣”退回班中,心下暗幸。讨贼诸事繁琐,女皇陛下接下来,可得有相当一段时日顾不上他的问题了。韩子墨既死,那些吓死人的政令条文也就多的是可议之处,凭他的人脉和手腕,不怕护不了子侄们周全。
梁悬黎颇觉犹疑:“可是陛下,如今国用不足……”
“便是放着水渠不修,朕也必报此仇不可!”沈安颐冷然道,“逆贼如此藐视朝廷,在朕眼皮底下杀害重臣,若不诛灭,朝廷威信何存?”
梁悬黎默然叹息,却也再说不出反对的话。
他不是唯一一个心存疑虑的,上官陵连日奔波于理司和天牢之间。由于早已卸职,她比别的大臣空閑得多,恰好可以专心调查案件。
“陛下,此事相当可疑。”回到王宫,她立刻向沈安颐禀报发现的蛛丝马迹,“萧白石此人虽有些莽撞,但并不是傻子,他闯理司是为了救成蕙,可杀害韩司刑对救人有什麽助益呢?就算韩司刑亲自动手阻拦,最多搏斗几下,也不到杀人的地步。臣问过仵作,从尸身上的痕迹看,根本不像误伤。”
沈安颐目光一凝:“你是说……”
上官陵点了点头:“只怕真正的主谋另有其人。萧白石对韩司刑下手的动机实在不足。臣询问过羁留在此的其他使者,这两人之间亦无私怨,甚至之前从未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