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水雾弥漫,余晚之瞧不清字,她眨了眨眼,继续看下去。
「既已行差踏错,悔过无门,望他能忧你所忧,愿你所愿,所有你我未尽之事,当由他来填补,伴你余生。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封家書,仅以一纸写下未尽之言,提笔才发现要说的话太多。
晚之,我忘不了,割舍于我而言太难了,他日泉下,我不喝孟婆汤,我来找你,只愿求一个和你的来生。
来生,定不相负。
——卿时書」
信纸摊开在膝上,雨前带着湿气的风一过,信纸便被带到了地上。
余晚之俯身捡起,忽然起身,“备马车,我要出门。”
你的妻
这几日建元帝身体愈发不行,沈让尘在宫中议事,回来时刚下马车,门房便迎了上来。
“大人回来了,三小姐已经到了。”
沈让尘脚下步子不自觉加快了一些,“来了多久了?”
门房跟在身后,回道:“有小半个时辰。”
沈让尘颔首,“用过饭了吗?”
用没用过饭门房哪能清楚,正想说不知道,丫鬟接上来,“奴婢们备了饭菜,但三小姐说没胃口,让撤了,一个人坐在芙蓉苑里,没让人伺候。”
沈让尘眉心一蹙,步子又大了些。
他身上还穿着绯色常服,也顾不得换,径直朝着芙蓉苑去。
沈让尘走到芙蓉苑,看见她的一刹,眉眼间的思虑换作了璀璨的光。
“晚之。”
她从石凳上起身,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三分委屈,沈让尘一怔,没等他反应,余晚之已拎着裙摆朝他飞奔过来。
他下意识张开双臂,任她扑进怀里,将他撞了个满怀,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这一撞撞得沈让尘心肝发软,也撞出了忧虑。
他抬臂将她拥在怀里,面颊贴着她的鬓角,连日繁重的公务带来的疲惫也因这一拥消失殆尽。
沈让尘摸着她圆润的后脑勺,声音贴在她耳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余晚之只觉那憋回去的眼泪又有决堤之势,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到他似乎想要退开,看一看她的脸。
她便将他拥得更紧了些。
立刻听见他问:“怎么不高兴了,跟我说。”
欲哭之人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只觉心里异常的难受委屈,却不知委屈从何而来。
她环紧他的腰,眼泪从脸颊滑落下去,浸进她绯色的衣衫里,那一块颜色加深。
“可不可以不要负我?”
沈让尘心口一缩,手臂收得更紧,想要将她箍进身体里,合二为一,他们便能永不分离。
“永不相负。”他笃定地说。
她哽咽道:“那我们种一片林子。”
沈让尘抱紧她,“好,都种你喜欢的果树,你想吃什么?”
她吸着鼻子,没有回答,“我们还要生好多孩子。”
他的眼睛跟着红了,“我们只要两个,他们可以作伴,我们陪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