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之在泪眼中看向远处,洁白的云朵被染成了灰色,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天压得很低,空气中有些闷热。
树叶低垂着,无精打采地挂在枝头,偶尔晃动一下。
她终于,在此刻,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被他治愈了。
雨来了。
急雨如注,模糊了远天,淅淅沥沥打在院中,溅起的雨水浇湿了一半的廊子。
矮榻边的窗户大敞着,湿气弥漫进来。
沈让尘从身后抱着她,她和他讲从前,他和她讲不渡山,仿佛就这样抱着就能坐到天荒地老。
两人就这样看着雨将天地浇得昏沉下来。
淅淅沥沥地雨声催人入眠,沈让尘轻轻将她放在榻上,起身走出门。
坠云坐在廊子下接雨玩,见状赶忙站起来,双手在裙子上蹭干。
“二公子。”
沈让尘轻轻掩上房门,往旁边走了几步,坠云跟上来。
“今日发生了何事?”
说到底,坠云还是余晚之的人,小姐没交代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她便挑拣着说了一些。
“宋大人送了一箱东西来,有银票,首饰,反正乱七八糟一堆东西,后来……”
沈让尘暼过去一眼,“后来怎么了?”
坠云眼珠子转了转,“后来,后来小姐就来了。”
事实绝不止于此,沈让尘知道,比起楼七,坠云更老实,嘴更严。
他返身走回去,绕过屏风便看见她睁着眼,眼中毫无困意,看着他走来的方向。
“你没睡着?”
“没有。”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两人都未曾用过晚饭。
“饿了吗?”
余晚之点了点头。
待沈让尘吩咐完丫鬟,余晚之坐起来,“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沈让尘垂着手,指腹摸了摸她的脸,“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哭?”
他最关心的永远是她本身。
余晚之握住他的手,她本就准备要告诉他,所以不用斟酌。
“宋卿时送来一箱东西,是我从前的嫁妆。”
沈让尘猜过,却没有猜准,“然后呢?”
“他给了我一封信,他有轻生的想法,我去了一趟宋府,然后我便来等你了。”
她虽没有细说,但凭着这几句也能大概想到发生了什么。
沈让尘低头,捧着她的面颊,“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我害怕。”她在她掌中仰头看着他,“不论从前多么好,有的人还是会走散的,我怕我们有一天不小心走散了。”
“走不散。”沈让尘的心酸了,拇指在她鬓角摩挲着,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永远都走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