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的心冷却几分,随即露出感激的笑:“难怪容总管常说娘娘宽宏大度、通情达理,奴婢一定尽心效主,娘娘恩德莫不敢忘。”“你要谢的人不是哀家。”太后面露哂色,语气也淡了下来,没有继续与她多说的意思。但杨眉却不然:“无论娘娘还是容总管皆于奴婢有恩,大恩大德永不敢忘。再说奴婢如今已经是永顺宫的一份子,陛下的事就是奴婢的事,他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奴婢无论如何也要帮他渡过难关。”太后神色一顿:“你说吾儿出了什么大事?”杨眉眼神闪烁,但她不敢有半句欺瞒:“奴婢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说。”太后不欲与她绕圈子:“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杨眉不敢隐瞒,将她与皇帝出去寻猫半途偶尔巧遇温浓与方周的事情与太后一一细说。“孩子?”当太后听说方周之时,心中不禁存疑:“宫里哪来那样的孩子?”“奴婢回来之后仔细打探,据说此人乃是随同东鸫观诸位道长进宫来的。”听说到这东鸫观,太后的心总不免生出几分疙瘩:“哀家怎么不知道竟那东鸫观观主竟还携同如此年幼的小道童一并入宫?”“竟原来是瞒着娘娘您的?”杨眉先是一讶,随即露出顾虑之色。太后看出她还有什么心事瞒着,沉色道:“你还发现什么了?”“其实,奴婢确实感觉到古怪之处。两只御猫平素形影不离,尤其陆狮大人因为曾经遭受凌虐形成了畏惧生人的性格,它本不会擅自离开陛下身边去亲近那样的陌生人。”杨眉嗫嚅:“起初奴婢只以为是因为有温姐姐在场的缘故……毕竟两位御猫大人平素与她关系极好。只是奇怪的是,陆狮大人对道童的亲近更甚。不仅如此,奴婢发现温姐姐与其道童关系匪浅,应是早已熟识。”“那又如何?”温浓与信王关系摆在那里,左右整个东鸫观都是信王主持兴建的,别说是个小小道童,观主都要以信王马首是瞻,这也是太后对这个提议心存芥蒂的主要原因。杨眉迟疑道:“陛下似乎非常惧怕那名道童。”“你可看清楚了?”太后皱眉,皇帝平日里除了惧怕信王,没见还会惧怕谁的。杨眉连连点头:“而且昨日白天陛下明明还龙精虎猛,入夜就开始烧起来,奴婢隐隐觉得是陛下出去寻找御猫回来之后才染上了……”杨眉不由噤声,但已经被太后所捕捉:“染上什么?”杨眉畏惧太后威仪,不敢不言:“奴婢唯恐陛下这是遭邪了。”“遭邪?”太后急急追问:“遭什么邪?”杨眉低声说起:“那道童邪乎其邪,奴婢见其随手拈来,便叫御猫大人神魂颠倒。前阵子不是老说宫里出现什么异象吗?奴婢原也不信的,可听说最近娘娘您从宫外请来道长作法,奴婢不禁想起自陛下从宫外回来,他总像是恍惚,像被下了降头一般……”“从宫外回来?”太后如遭雷劈,当初出宫找皇帝,可不正是从东鸫观把人接回来的么?事后皇帝死活不肯说出个中缘由,她不想勉强太过才没有逼问下去,可难道那时就已经着了什么妖邪的道?仔细回想,从前确实听闻乌鸫观玄明道法无边,坊间流传神乎其神,既能招风唤雨又能延年益寿,再邪的都说过,若是下降头要谋害谁,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可他们怎么敢?!太后越想越怕,难道信王真的已经谋划到这种地步,他当真如此绝情,意欲逼死她们母子?!“不可能!谁也对当今天子下降头?!谁敢!”太后狠咬牙关,怒指杨眉:“你这个该死贱奴!分明是在妖言惑众!”杨眉惊慌无措,哀声凄泣:“奴婢所言句句为实,求太后娘娘明鉴!”“是信王!必是信王意图谋害陛下!他要他的儿子名正言顺登基为帝!”“你说什么?”太后倏然起身,双目瞠睁:“什么儿子?谁有儿子?”杨眉掩泪嗫嚅:“是奴婢亲耳听见……温姐姐有了……”“她有了信王的孩子!”欲壑“容公公,您可想清楚了?”……昨日与太后确定过召见公明观主的事宜,今日容从提早来到泽润宫中。泽润宫本是太上太皇兴建作为玄明道长开坛所用,只是后来先帝登基施行废道禁制,泽润宫自此封禁多年,殿内朽木残漆,荒败破落,这才需要容从带人花费大力气去修缮与整顿。主厅布置容人百余的祭场,布墙涂漆,修径筑瓦,中庭的空坪经过严格翻修,重新搭筑起一个木石结构的法坛,过两天的法事才能如期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