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看出她的意有所指:“上次你说信王的死因与春芳百锦图有关。春芳百锦图明面上是陛下赐予信王的大婚之礼,实则背后的人却是太后……是太后想要信王死。”杨眉坦然直言:“没错。”温浓又问:“春芳百锦图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是水毒吧?你到底知道多少有关水毒的事情?”杨眉知道这事不说清楚,温浓不会作罢:“当初容欢从凌园挑走了包括我在内共六名宫女,正是利用我们的无知暗渡陈仓,将水毒混入染色料与熏香当中成了春芳百锦图的一部分。”“因为那时候容欢并不待见我,又或者是怕我笨拙误事,大部分时候行事的都是其他姐妹,这也是她们为什么中毒情况更严重的缘故。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直接接触水毒的她们很快产生毒发反应,只是当时被误诊为感染水痘。直接接触者很快毒发身亡,接触较少的人被送进太医府几经抢救,最终仍然没能救回来,而我……因为接触得最少甚至几乎不曾触碰,所以得幸没有遇害。”杨眉长长吐息,“事后我会这么躲着容欢,正是知道容欢定会为了防止我把事情真相说出来,才进行各种挑拨离间,甚至几次想要弄死我。”“他差点就成功了,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杨眉不无讽刺地勾唇:“多亏了他让这辈子的‘我’和上辈子的‘我’能够融合在一起,重生以后的我已经不再是任人欺负的懦弱之辈,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温浓暗暗皱眉:“如果你们已经成功将水毒混进染色料与熏香当中,那么织房那么多女工又为什么会没事?而且从信王得到这副春芳百锦图再到他的病死,整整相隔近十年久,这其中并未听说有人毒发,为什么只有信王遇害?”“因为通过混淆之后毒性被刻意削弱,这是早有预谋的情况,一方面是为了不令织造过程中产生女工毒发引来疑心,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毒性强烈会引起宫中太医或民间大夫的注意,再者也是为了利用毒性的延缓制造信王病死而非毒发身亡的假象。”杨眉顿声:“完成春芳百锦图仅仅只是第一步的开始,在往后的年年月月通过一点点地加深毒性,随着体内毒素的日积月累,最终成为夺取性命的至毒。”不说身强体健者都会因为长时间的侵蚀而慢慢变得虚弱,陆涟青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好,能够支撑了那么多年,足见下毒者的耐心之足,计划布署的谨慎及其杀心与决心。温浓永远都无法理解太后对陆涟青的杀心,或许这其中包含了太后对儿子的保护欲,可如果陆涟青真是那种揽权自重甚至觊觎皇位之人,那么他根本不会安份到十年之后,太后为什么就看不清呢?当局者迷。杨眉静静看她容色消沉,眸底滑过一抹暗光,很快掩了下去,悄然无踪。为免引起太后的注意,杨眉催促温浓离开,尽快将事情通报予信王知悉。温浓看她神情自若,似乎是真的指望陆涟青能够阻止太后宫变,不由想到当初她曾说要除去太后与容欢,为了容从的那席话。如果仅仅只能听取杨眉的片面之辞,或许温浓真会相信她。虽然她言之凿凿,可温浓想到陆涟青的怀疑,如果下毒者不是容欢而是容从,那么杨眉此时此刻的每一句话恐怕与钟司制别无二致,为的都是嫁祸容欢,包庇容从。一时间温浓心里说不出的感慨,容欢这人若不是太作,怎会这么不受人待见,什么破事都往他身上造呢?回去的路上温浓边走边想,忽而停住脚步。不对呀?如果布署下毒的人是容从,那前面容欢从凌园调走包括杨眉在内六名宫女的事就对不上了,容欢跑去织染署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跟整件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阿浓姐姐在想什么呢?”温浓猛然回头发现角落里冒出来的容欢,不由自主倒退两步。“怎么见我跟见鬼一样?”容欢眯着笑眼,手脚并用攀过廊栏朝她走来。他越靠近,温浓越想往后躲,恶狠狠瞪他:“你再过来,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容欢非但没有停止步伐,凑到她跟前身子一倾,吓得温浓险些后仰,被他一把拉住:“你身上有花香的味道。”温浓神情微滞,那一下已经非常用力往他脚上跺,把容欢疼得嗷嗷直叫:“好痛!”温浓没理他,撸着袖子翻开衣襟仔细闻过一遍,哪来的花香?温浓登时来气,还想再跺一脚:“不是让你别过来了吗!”容欢赶忙挪开:“我没得罪你吧?”他不提还好,一提温浓新仇旧恨全上来了:“我跟你无冤无愁,你为什么非要对我百般纠缠?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是郭婉宁、我不作她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