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千万别伤害宝宝……”他的注意力再次被太后的声音吸引回来,她满脸惊恐,像是怕极了,也像是在极力忍耐,容从在她眼里再不是曾经患难与共的生死伴侣,而是一个面目丑恶的歹徒,穷凶极恶得令她害怕。小皇帝的泪在见到母后的出现那一刻止住了,虽不知母后的神态举止为何这般奇怪,但他还是很乐愿向母后伸出亲近的小手。可容从没有放开他,而是往后退去一步。太后面容扭曲,更加歇斯底里:“容从!!”“别怕。”小皇帝被母后尖锐的叫声吓得一抖,背上有只手轻轻拍动,容从轻柔的声音透过背脊传达给他,略略得到安抚的小皇帝泪眼婆娑,缩在容从的怀里。“求你……”太后的神情极尽痛苦,坚难挤出一句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算是我……”容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您过来,奴才把陛下还给您。”太后一怔,像是没想到容从这么好说话,他的神情平静如常,与往时的他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太后下意识放松警惕,迟缓地向他走去。太后站在距离法坛几步之遥,容从立在上法坛的前几步台阶上,居高临下与她对望。小皇帝对母后的模样心生惧怕,可还是忍不住向她挥舞一双小手:“母后……”只稍伸手就能够到儿子,太后双眼一亮,没有发现容从面色一沉,将皇帝推出去的刹那反扣住她的手腕,一推一扯,皇帝骨碌落地滚了个圈,还好只是跌得屁股有点疼,他呆呆仰首,母后已经取而代之被容从扣在手中。周遭的人重重一抽息。杀人见血的那柄匕首已经横在太后的脖子前,容从放了皇帝,却挟持了太后!背身躲在角落阴影的容欢暗暗皱眉,身形一动,竟连不慎曝露也没有察觉,被一直注意着这个方向的容从尽收眼底。“阿从,你想干什么?”太后的呼吸又急又重,说话的声音颤得无比厉害,容从闻声目光收回:“奴才把陛下还回去了,手里总不能毫无凭仗。”太后的呼吸越来越重:“你竟敢这么对我——”“不是娘娘您说,想要什么都可以吗?”就着挟持的近距离,太后不由自主地避开,看在容从眼里,一声轻笑:“其实奴才对您的感情,让您觉得恶心了吧?”太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别再说了。”“娘娘真是太伤奴才的心了。”容从失笑,眸光一冷。但见太后神色张皇、满目抵拒地被容从拖上法坛,众人虽听不清二人的对话,却知道受容从挟持的太后处境极其危险。小皇帝不懂为什么容从怎么突然变脸,还拿小刀对着母后。他左顾右盼手足无措,试图跟着爬上台阶,却被后方一双手给抱住。陆涟青制止他爬上高坛的举动,将他扔给纪贤,目光再次转向上方:“容从,你别乱来!”容从充耳不闻,他知道信王的兵马聚在宫门之外,即使没有回头也能知道在他的一声高喝之下,那些人已经冲破宫门疯涌而来。他没有去听到底有多少双铁靴踏破门槛,亦没有去看身后有多少刀枪指向此方,容从以近乎粗鲁的动作将不停挣扎的太后拖上法坛。早在被关之时,太后双手十指已经因为抠抓门板断甲滴血,她的神容憔悴且惊恐,看在容从眼里,眸底的情绪复杂万千,飞掠而逝。他以匕首的刀尖挑下弧度优美的下巴:“看来是奴才让您受苦了。”太后的心思全都放在抵着下巴的刀尖上,法坛离地面至少有十数米高,太后被逼到退无可远:“阿从,你不能这么对我……”“难道你忘记这么多年你我是如何相互扶持从那么艰难的日子里挺过来的吗?你、你明知我是那么在乎你重视你,即便你说出那样的话,可你始终是我是信任的人呀!”说到悲恸,太后双目含泪,泪水盈眶,“你怎能这般对我?”容从默然一哂:“是娘娘曾说你我主仆同心,同生共死,难道您忘了吗?”太后面白若纸,颤唇咬牙。容从露出苦涩的笑:“娘娘这是要反悔了吗?”“阿从,我……”太后试图反驳,可容从的声音快她一步:“曾经你我生死相伴、患难共存,为什么现在却做不到了呢?”“你我为何会走到今时今日这样的地步?”太后紧紧咬牙,泪水一滴滴滑落下来。容从莞尔:“也许是因为我的错罢。”“如果我能狠心一点……”容从的目光掠过底下乌压压的一片铠甲,幽幽定在远处的某个方向。容欢从暗处走出来,冷眼回他,扳着门柱的手用力,指骨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