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太后掩面低泣,打断容从的心绪,他收回目光,面色一淡。此时的模样实在不够体面,可正如他曾对太后说的那样,在他心中太后永远光芒万丈:“事已至此,奴才别无所求。”“陪我一起死吧——”容欢双瞳骤缩:“不行!”众人这时才诧异地发现他的存在,可就在这诧异的瞬间,高坛之上发生变故!太后奋力扑向容从,夺走他手里的刀狠狠向他刺去——但容从反应机敏偏身避开,刀锋只擦破他的右手臂。他试图爬起来抢过匕首的时候,太后更是疯了一般去取夺过来,未料脚一踩空,容从扑了过去,二人双双摔落下来。随着众人哗然,平地一声巨响,重重坠地的二人现于众人眼前。容欢不管不顾从门的那边冲了出来,他挤向人群当中,但被纷纷扑来的戎装士兵所压制,直到陆涟青面色铁青将人拨开,二人当中缓缓渗出一片血色,逐渐染红他们身下的冰冷大地。受制的容欢浑身血液仿佛被冻住一般,直到二人当中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他猛地抬头,众人皆惊,只见太后从容从身上艰难地支撑起来。似是意识到什么,太后低头对上容从未阖的双眼,他的眼底再没有光,因为匕首没入他的胸膛,恰恰是在心口的位置。太后看着地上的血,看着不再起伏的胸膛,两眼一黑,晕死过去。阴云蔽日,昏天暗地,一场大雪降落世间,漫天苍茫。温浓本想坚持等到陆涟青回来,可她在火海中吸入不少浓烟,又因大起大落受惊不轻,刚流了孩子的身体没好全,被护影扶回来以后就倒下来。一觉醒来,温浓注意到手心被人紧紧攥住,陆涟青就躺在她的身边,脸色不比他好多少,甚至于她醒了他竟毫无所觉,半点动静也没有。温浓起初只以为他睡着了,直到张院使送药进门,一眼瞧见她醒来:“殿下还没醒?”“没呢。”温浓摇头,“他怎么了?”“中了水毒。”张院使把药放在桌上,拉了把椅坐下,幽幽叹息。温浓吓得险些从床上蹦起来,张院使赶紧安抚她:“没事没事,有解药的,死不了。”温浓拍拍心口压压惊:“怎么会中了水毒?”张院使当时不在场,只能捡一些泽润宫里主要发生的事告诉她。说到中毒的事时,张院使正是拉长了脸满面愁苦,他告诉温浓不仅信王中毒了,泽润宫里倒了一片,病人数量之庞大,空出整个太医府都挤不下,更别说他的解药数量不足,所有医官正在加班加点拼了老命量产中。温浓没想到永信宫发大火的时候泽润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尤其在听说容从的死之后,更是震惊得合不拢嘴:“容从怎会挟持太后呢?他……”温浓总觉得容从不是那样的人。“这大概就叫做求而不得爱生恨吧?”泽润宫里发生的事被封口,很多人只知道发生宫变,都说太后受身边奸人鼓弄,误信谗言受人利用,至于那所谓的奸人正是太后心腹红人容从。据说容从乃是当年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容家后人,韬光蓄锐潜伏多年,为报先帝的灭门之恨。至于这灭门之恨又是怎么回事,里面很多文章,众说纷纭,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总之容从煽动太后发动宫变已是事实,泽润宫东窗事发,他先后挟持皇帝与太后,最后被救子心切的太后给推下高坛,死在意外刺入的匕首之下。具体张院使说不清楚,只说这事得等信王醒后再作定夺,一切还待进一步调查。“殿下中毒之时,无卓给他喂过清血丸缓解毒性,回来以后我给他喂过解药,现在应该毒清了,等他醒来让人跟我说一声,我还得去永福宫瞧瞧太后娘娘的情况。”张院使本来就是过来看信王醒来没有,见他未醒,便要继续下一家。“太后也中毒了?”温浓追问。“说也奇怪,那么多人中毒,唯独太后与陛下没中毒。”张院使摩挲胡子,叹声说:“但我怀疑她是过度受惊,一个时辰前刚醒来的时候整个人疯疯颠颠,没个人看着她不行。”“疯疯癫癫?”温浓愣住。张院使顾左右而言他,其实太后的异常早有端倪,据说她在泽润宫的时候情绪已是非常激亢,很多人说她精神失常,不仅大吼大叫还又哭又笑,反正现在醒来已是疯疯癫癫。联想到她有宫变之嫌,有人以恶意去揣度她,还怀疑她是故意装疯,逃避信王接下来会对她的追究。不管外面的人都在说什么,张院使身为太医府的正官院使,有责任看顾好每个病人。温浓心情复杂:“那小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