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直言不知,且态度谦逊,洗耳恭听,愿闻其详。
云瑶不免得意起来:“这是硝瓶,里头装有硫球,厉害得很。”
点火于药线,掷向敌营,硝瓶一裂,声如火枪,刹那间就能将人立成齑粉。
而这些危险的玩意,也是云瑶临时起意,准备送给乔雁的礼物,既然不能助她脱离苦海,那就送她自保的工具,关键时刻兴许还能救命。
此物厉害,谢勋当然知道。那时候的她领着百姓坚守城门,强撑了一个多月,这些东西也功不可没。
到这时,谢勋再看云瑶,心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这女子,带给他太多的意外。
可这种意外,并不让谢勋觉得麻烦,反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鬼知道,这女子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蛊,令他中邪至深。
宫内,散朝后,云廷和未能及时离开,被皇帝叫到御书房私下议事,同行的还有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不是个软和人,身份摆在这里,姿态也端得高,唯有对着云廷和,尚有几分和气的颜色,笑着恭喜云廷和嫁女,招了个满意的女婿。
云廷和回以一笑,谢过长公主的祝福,但也仅是表面周旋,寥寥数语,不欲多言。
入了屋,皇帝已然坐于御案前,面色凝重。
二人欲行礼,皇帝手一扬,示意不必多礼,坐。
平阳和云廷和一左一右地对坐,躬身聆听帝令。
眼前二位都是皇帝最为器重的人,但凡有重要决策,也是第一个找他们商议,这回亦然,皇帝一扬手,命内侍将柔然那边传来的密报交由二人过目。
云廷和以长公主为先,示意她先行看过,自己再接过密报,一目十行地迅速阅完。
看过后,云廷和面色渐沉。
皇帝敲了敲案上已经拟好的圣旨,看向云廷和道:“偏偏是这个节骨眼,柔然内乱,王室相争,大王子被奸细所伤,生死不明,这亲,还能不能和下去,云相以为如何。”
云廷和两袖合拢,并着十指,恭身道:“若这密信是真,大王子确实重伤,形势不明,那么和亲一事就需谨慎而行,依臣之意,不如暂缓,令人再去探,静观其变。”
皇帝闻言转向难得沉默的平阳:“皇姐意下如何?”
平阳长公主睥了云廷和一眼:“眼下既无更好的法子,也唯有如此了。”
二人都表了态,皇帝心里也有了底,颔首道:“那就留中不发,再议。”
出了殿门,云廷和走前,平阳自后头叫住他,快步赶上,面上含笑:“和亲一事暂缓,想必云相也如释重负,毕竟云相爱女之心,整个临安城的人都知。”
云瑶新婚期间不在家中待着,去到公府寻闺友,这事儿可瞒不住,不到一日的光景,便传遍了贵圈。
云廷和思及女儿亦是头疼不已,但在平阳面前仍需稳住,仿若未闻,嗟叹一声道:“这人的命运,有时只在瞬息之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纵是天意如此,我们肉体凡胎,能做的,怕也只是顺应而为。”
故弄玄虚,说了跟没说一样。
平阳眼看着男人朝她别过后大步远走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起来。
回到府里,云廷和第一句便问:“小姐姑爷呢?”
管事立马回:“都在屋里坐着,等大人归。”
难得了,这么乖。
云廷和甚是欣慰,快步行至屋内,见女儿女婿,一人坐一椅,面对面地却无任何交流,看着实在别扭。
想着女儿还在为乔家女伤神,云廷和也未多思,径自坐到了主位,清了清嗓子,意思是渴了,等着孝女贤婿尽孝。
搁往常,听这声儿,云瑶早就起身孝敬老父亲了。
可这会儿,云瑶内心的不平尚未退去,实在没心情。
谢勋倒是动了,世家公子的仪止典范尽显无遗,就连给老岳父奉个茶,都极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