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冷眼旁观。
思及男人在密室里的表现,云瑶也不能说后悔了,可对男人仍有顾虑,是以,离开那里后,二人皆是寡言,对密室里的一切避而不谈。
云廷和喝过女婿端来的茶水,心情更为舒畅,但见女儿仍是一副不受教的样子模样,又改了主意,暂时不告诉她和亲一事可能取消的消息,把人心志再磨一磨,不然这一言不合就闹脾气的性子,到了婆家也不会过得太顺。
婆家不比娘家,不给她立规矩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如他这般事事顺着她由着她。
喝完茶,云廷和一人一个红包,便叫谢勋领着女儿回侯府。
今后夫妻俩一条心,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不必来得太勤,他身子骨还算硬朗,不劳他们惦记。
见父亲要撵自己走,云瑶不禁红了眼。
为何非要成亲,成亲有个什么意思,自己的家都不让回了。
云廷和强压下内心的不舍,别过脸不看女儿,只对谢勋摆手道:“去吧,替我向你祖母问好,孩子不懂事,请她担待了。”
“应该的,岳父不必担心。”谢勋认认真真地作了个揖。
回程的马车上,见云瑶情绪低落,垂着脑袋,把身子倚在车窗边,一语不发,谢勋轻咳了一声,缓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如此有主见,也有胆识,理应想开。”
密室那一遭,谢勋对云瑶有了新的认知,她绝非后宅那些逆来顺受毫无思想的女子,更该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云瑶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恹恹道:“我这几日实在没甚心情,还请郎君体恤,暂且歇到厢房,祖母那边若有想法,我亲自去向她说明。”
说罢,云瑶掀了一下眼皮,觑了男人一眼。
谢勋恍若未闻,顾自道:“倒也无碍,你好好将养,祖母那边你也不必顾虑,若有疑问,我自会去说明。”
如此甚好。
男人如此上道,云瑶心情稍稍好转,看他又顺眼了那么一点。
有云廷和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父亲,便是老夫人也不好过问云瑶娘家的事,一句辛苦了,老夫人就让小夫妻回去了。
哪怕三夫人马氏在一旁疯狂暗示,她也置若罔闻。
待小夫妻一走,马氏又来老夫人跟前哭诉,求老夫人发发慈母之心,救救自家老爷,再拖下去,人真要没了。
老夫人却将马氏斥责了一顿,急个什么,人还在牢里又没宣判,别自己吓自己,几句话把马氏打发了,并发了话,近些日不许马氏再来这里扰她清静。
吴氏得知后,特意跑来把马氏奚落了一通。
马氏心头大恸,更为悲愤。
都不帮她救老爷,她只能靠自己了。
许是思虑过重,回到侯府没几日,云瑶便觉身子不适,头脑昏沉,终日里迷迷糊糊,夜里做的梦也多了起来。
又一晚,梦境突如其来。
云瑶仿佛局外人,瞧着那虚幻的一幕幕。
三表哥不让……可我实在舍不得……求表嫂给孩子一条活路,帮帮我们母子……
榻边小几铺着细腻锦缎,上头摆放鎏金炉,几缕轻烟袅袅,似雾似仙。
隔着这层层雾绕,榻上女子的面容愈发不真切,却恍若神仙妃子,叫人心生向往,又不忍靠近。
跪在地上的女子哭到声嘶,一手扶着日渐圆润的腰身,一手拿帕子擦拭泪水,眼角余光却是悄悄瞟向榻上的美人。
美人几不可闻地一声叹:“若是你三表哥的孩子,我还能帮你说说情,可偏偏不是,我再贤惠大度,也不可能将不是夫君的孩子认到他头上。”
多么匪夷所思。
云瑶看着梦境中虚幻的自己,简直不能相信。
她哪怕脑子进水了也说不出这么膈应自己的话。
谢三要是真有了私生子,还过个什么,离了便是,从此一别两宽,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