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白苓不是故意的。”三皇子没什么气势道,左顾右盼地不敢与男人对视太久,唯恐一点心思被男人看穿。
谢勋依旧温和浅笑:“那么,我这就派人去把殿下的住所烧了,再向殿下赔礼,说我不故意的,殿下可否原谅我呢。”
“那不能行,你就是故意的。”
“可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难道我一个朝廷命官的话,还不如一个小宫女可信,殿下着实让臣伤心。”
“不不,你别伤心,我不是这个意思。”三皇子生母早逝,如今养在了皇后名下,身边宫人时常告诉他,为了将来顺利当上储君,这皇城内哪些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这其中就有云相。而谢勋是云相的女婿,这一家人都不好惹。
“谢大人可不能妄自菲薄,一个宫女而已,大人尽忠守则,乃朝臣典范,我们也该配合才是。”方才还要他们放人的南安这会儿却是改了口,转变之快,实在令人惊愕。
谢勋却未看女人一眼,眼角余光都不曾扫过,只将长手一扬,示意兵士把小宫女带下去。
三皇子又急了,红着脸:“你们别伤她,她不经打的。”
吕蒙实在憋不住:“殿下显然对我们有误解,刑讯逼供只是下下策,只要人配合,我们会好好审的。”
说罢,一挥手,赶紧叫人把小宫女带下去,省得再生事。
谢勋则将三皇子依依不舍望着小宫女离去的小身板一转:“殿下这时该去皇后那里问安了。”
三皇子回头看向不太对劲的南安,唉唉唤着姐姐。
南安回过神,敛下失态的情状,脸上堆起笑,来到小皇子身边:“礼不可废,是该去见皇后娘娘了,我陪殿下去,这条道殿下不熟,可别再走偏了。”
话语间,南安仍不受控制地往男人身上瞟。
颀长俊挺的男人已在部下的簇拥下,往另一个方向扬长而去,一行人龙行虎步好不威风,与这边几个细胳膊细腿的白面内侍一比,就好似天神下凡,一时间,也将南安带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中。
前世的那场梦里,临安几度转危为安。
一身携裹凛凛肃杀之气的玄衣重甲,背悬长刀,似战神下凡的男人坐于高头大马上,墨冰似的双眸虚虚投在她身上,不过一瞬,便转了开,长指玩绕着马鞭,只往上一扬,铮铮铁骑,宛如天兵天将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这才是南安心目中金戈铁马,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该有的样子。
若说之前,她只是对这位谢郎的容色较为欣赏,颇有好感,那么,自这一眼过后,便是万年,从此,一片痴心,再无他想。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可为何想要得到他的回眸,南安却似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到了后面,所有人都劝,唯独他,以大业不成,绝不成家为由,一拒再拒。
直到那日,她再也忍受不住,探听到他的行踪追了过来,却见他屈膝在一座坟头除杂草,神情是那么专注,就连身后有人都未曾察觉。
不知为何,她竟不忍打扰。
可笑的是,坟里葬的这个人,却是别人的未婚妻,他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女人。
多傻的男人啊。
比她更傻。
人都死了,再喜欢又有什么用。
可一个死了的人。
叫她如何赢啊。
一瞬间,南安心如死灰,这辈子,她算是到头了。
若有下辈子,她一定要更早地遇到他。
然而真有了下辈子,仍是阴差阳错,晚了一步,浑浑噩噩地几日过后,待她把前尘旧事弄明白了,云瑶已经成了他的妻。
南安疯了般地冲出家门,漫无目的在街头游荡,魂之所兮,不知归处。
她的眼里殷红一片,心碎欲裂。
那日,母亲罚她在佛堂里跪了一晚上,叫她静心,思过。
她无过。又何必思。
该她的,欠她的,她终究得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