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明珠和索额图倒是想管,现成的功劳啊,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尤其索额图,当初出使西洋的差事没争取到,平白便宜了纳兰明珠,如今这个一定要争取到!
纳兰明珠原本无可无不可,但见索额图上心,他便也上了心。纳兰明珠比索额图有个优势:他儿子是纳兰性德!
纳兰性德做为使团主官立下汗马功劳,朝臣自然更愿意他这一系的人管工厂,若是他能在康熙面前说句话更顶用了。
为此纳兰明珠特意去纳兰性德府上找他。
是的,纳兰性德搬出来住了,原是封爵之后纳兰明珠一直要他为大阿哥效劳,搞得他烦不胜烦,揆叙自觉受了冷落,脸色也不好看,纳兰性德懒得与他们纠缠,干脆搬出来住了。
理由就是皇上赏的宅子空放着不好,纳兰明珠也无话可说。
新宅子距离纳兰明珠府上距离不近,纳兰性德住了这段日子心情非常愉悦,不用看揆叙脸色,也不用听阿玛絮絮叨叨,日常看书写诗作画,日子实在清净舒服极了。
没想到都跑到外面住了,纳兰明珠还不肯放过他,纳兰性德听着纳兰明珠叫他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让他这一派的人负责工厂的话,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
但他不是从前的纳兰性德了,在经过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后,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固执己见的阿玛,故而面上还是淡淡的,甚至点点头:“我会和皇上提起此事的。”
纳兰明珠以为纳兰性德答应了,登时十分高兴,好生叙了会儿父子之情才离开。
纳兰性德隔日进宫,康熙果然问起此事:“朝臣推举的这几个人都不错,你觉得谁合适?”
康熙已经做好了纳兰性德推举纳兰明珠的人的打算,他可能会不高兴,但还是愿意给纳兰性德这个面子的。没想到纳兰性德只笑道:“奴才只知道把这些东西带回来,旁的就不知道了,皇上别为难奴才了。”
康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点头道:“那便罢了。”
纳兰性德突然撩袍子跪下:“奴才有事求皇上。”
康熙亲手叫梁九功扶他起来:“有话说便是了,不必行此大礼。”
“多谢皇上,”纳兰性德道沉吟,“奴才阿玛年纪不小了,这两年越发多病起来,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奴才等从前不争气,只能辛苦阿玛,如今奴才该不用阿玛操心了,因此”
康熙听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想叫明珠告老?”
纳兰性德说:“阿玛必定不愿意告老,奴才只想着是不是可以把阿玛调到什么闲差上,叫他安度晚年也就罢了。”
可若纳兰明珠没了实权,明珠党顷刻就该散了。
康熙看了纳兰性德一会儿,叹气道:“叫朕想想吧。”
到底是多年老臣,康熙总想给纳兰明珠留几分体面的。但他确实对纳兰明珠忍耐良多,且纳兰性德如今更得圣心,他的想法康熙也要顾虑。
康熙暂时压下这件事,纳兰性德离开后则去找了胤祚。
胤祚正在奋笔疾书翻译医书,见着他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皇上召奴才进宫说话,顺道来给您请个安,”纳兰性德笑道,“还没多谢您呢,若没有您,便没有今日的纳兰性德。”
胤祚摆摆手:“你如今的荣耀都是你自己风里雨里得来的,和我没有关系。”
纳兰性德却不这么觉得,胤祚或许做的不多,但每次都在关键节点点醒了他。若不是胤祚,当初他的病可能会一直拖下去,然后在康熙二十四年或者二十五年不治身亡;若不是胤祚,他还在纳兰府和明珠对峙,或许永远解不开心结,早早郁郁而终。
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和胤祚脱不开关系,但胤祚既然不居功,他也不多说,只把这份感激记在心里,然后和胤祚说起西行的经历。
康熙在意西方的情况,胤祚却对使团在海上的种种趣事十分感兴趣,二人说了一会儿天色便快黑了,纳兰性德提出告辞:“时候不早,奴才该离宫了。”
胤祚还没听够,不由有些失望。
纳兰性德朗笑道:“您要是喜欢听,奴才下次还给您讲。”
胤祚说:“你下次进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想到还要等上好几天,胤祚就想叹气了。
纳兰性德觉得好笑,想了想道:“奴才在路上一直写笔记,贝勒爷可要看?”
胤祚眼睛当即亮了:“我要看!”
第二天纳兰性德就送来他的笔记,整整一个小箱子,除了四五本装订好的册子,还有许多散乱的纸张,上面写的都是诗词。
胤祚拿起一张瞧了瞧,忍不住拍案叫绝。
纳兰性德的诗词还是那么细腻生动,情感丰富,但少了几分忧郁凄苦,多了几分舒朗壮阔,读着就仿佛看到了茫茫大海和烈烈阳光。
再看那笔记也很是精彩。
胤祚若有所思:“你有没有意愿将这些整理刊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