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三次毒雾的出现,白湫也知道了这些雾想将她带到哪儿去。
路上随处可见的异变尸,简直比树林当中的树木还要多一些,那书生没走多远,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白湫身后,直到她走到一条溪水旁边。
白湫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这里已经差不多到了树林的正中间处,她和湛启说好就在这个方位会和,而现在还没有看到湛启的人影,白湫觉得自己有必要等一等他。
白湫坐在溪水边的一块石头旁休息,五米远的树下,书生直挺挺地站着,他没有面朝白湫,而是朝着溪水的另一面,破碎又昏暗的光落在他的脸上,照着他泛起腐败斑纹的下颚角,犹如釉面摔裂后的纹路一样,在缓慢地蔓延。
不知是何缘故,书生忽然张开嘴在自己完好的右手上咬了一口,凝结的黑血没有流出来,只是汇聚在伤口的地方,很快结成一块一块。
好饿,好香……
书生吞了吞口水,目光不自主地挪向白湫。
原本她身上的香味已经被污血盖过去了,为什么又会这么香?为什么他会这么的饿?
就像是有数不清的蚂蚁在血管里爬动,那种难耐灼烧着他的神经,驱使他向白湫的方向扑去,在她的大动脉处狠狠地咬下去,就不会这么饿了!
书生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几步,但是很快他又退了回去,别开头再度咬上之前手腕的牙印,这一口深可见骨,但总算缓解了血管中的饥饿。
远远的,白湫看不清他的脸,便垂下头盯着自己的紫色袍角,那里还沾着书生方才擦拭过后留下的污血,眼眸中神情复杂,还混杂着一些犹豫和不确定。
异动总是出现得叫人猝不及防,尤其是在这种万籁俱寂的时候,尸体移动时所发出的声音就格外明显,白湫起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再看看余下的时间,心中一阵慌。
还剩一盏茶不到的时间,湛启却依然没有出现,反而是成群成群挤挤攘攘的异变尸铺天盖地涌了过来,而且很明显,这些尸体都是朝着自己的方向来的。
异变尸的污血失效了。
白湫沿着溪流往南边跑了几步,撞上成群的异变尸,她眺望一眼,毒雾近在眼前,接着她又往反方向走,除了异变尸就是毒雾。
毒雾围成的圈子已经缩到不能再小了。
白湫跑不了,也无处可跑,唯有一战,但是在这个时候失败退出实在太可惜,明明就快完成了。
异变尸错乱的脚步使得整个大地都在颤动,白湫手中握着弓箭,盯着前方咽了咽口水。
就在这时,异变尸们前进的方位偏离原来的轨道,白湫眯眼朝着那边看去,只见一身着黑衣之人凌空飞起,将异变尸踹得飞出去,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
湛启总算来了。
但白湫却不敢掉以轻心,此时的异变尸有百余之多,他们两个人加起来,对付着也不会显得多容易。
湛启踩着几个异变尸的肩膀一路飞到了白湫这里,二人来不及说话,便得对付一个又一个的异变尸。
白湫红色的油纸伞上已经站满了鲜血。
鏖战,不断地消耗时间,他们还有顺利完成任务的可能。
只是在这样高强度的对敌情况下,尤其敌人多到看不清,总有这么几个漏网之鱼,白湫一时不察,后腰处就被一只倒在地上头都装反了的异变尸给偷袭了。
异变尸尖锐的指甲将白湫腰间的衣衫划出了一条很长的口子,若不是被另外一人的手抓住,白湫腰上的一块肉都得被剜下来。
白湫被吓得冷汗涔涔。
书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将地上偷袭的异变尸给踢飞出去,随着这样的动作,他脸上的黑色斑纹蔓延得越发快速,以至于那唯一一只显得清明的眼睛都混沌起来。
书生一连帮白湫扔出去好几只盘旋在周围的异变尸,但这对于不断进攻的尸身来说,是凤毛麟角,况书生没有将那些异变尸斩杀,被扔出去后他们还能爬起来继续进攻。
手中的油纸伞挥舞的时间长了,白湫觉得两只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次抬起都会伴随酸麻与刺痛,若不是靠着毅力以及快要完成任务的信念,她可能早就放弃了。
随着异变尸不断逼近,白湫与湛启刚开始还能隔着一段距离,到后来却不得不背靠在一起对抗,二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书生异变尸依旧站在白湫身边,同类之间并不会互相进攻,所以他能时不时地出手,帮白湫减轻一点儿压力。
但也只是减轻而已,因为那些被书生拦下的异变尸并不会死,还会卷土重来。
这些异变尸仿佛不会累一般,前赴后继,不知停歇,白湫与湛启不得已同时将弓抵在身前,才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此时,湛启余光看见白湫身边有个异变尸悄无声息地靠近,他一手抵住弓,另一只手抽出长剑,想也不想地就斩了过去。
“不要!”
白湫望向朝书生挥去的长剑,失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