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片废墟,终于看见了涂山灵,此时的涂山灵已经显化狐形,巨大的九尾白狐踏空而起,嘶吼着扑向空中的赤色火鸦,一条前爪带血,捆仙绳破空而出,要将火鸦捆缚。
金乌太子身披赤色羽衣,抛开这身花哨的打扮,倒长了一张颇为俊美的脸,面对涂山灵的暴走,不闪不避,反而勾起嘴角,笑得十分邪肆。
人群中瞿玄微突然止步,手中的神机玉碟在此刻光芒大盛,警示着前方危险。
神机玉碟的突变,使得最前方的丹阳子与玉玑子二人脸色微变,暂时止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看向空中,脸色再度一变。
就在涂山灵的爪子即将砸向金乌太子之际,二者中间的空间诡异的波动了一下,一只苍老的手从中探出,牢牢的掐住九尾白狐的脖颈,一道高大的身影从中走出。
这是一名身形高大的老者,赤眉乌瞳,形貌并不出众,但只站在那里,便有一种莫名的深邃之感,无法捕捉一丝痕迹。
面对捆仙绳的纠缠,老者只是随手抛出一枚金环将其阻挡,一道紫光袭来,老者眉头一皱,索性将手中挣扎不休的九尾白狐扔出,目光动了一下,看向出手的玉玑子,缓缓开口:“太久没出来了,你是哪一家的后辈?”
此言一出,姜婵顿觉后背一凉,这又是哪家的老怪物?管玉玑子叫后辈?
姜婵暗道不妙,正欲勘察退路时,发现身后,身材矮小的藤天峰与那血发青年已经悄无声息的堵住了来时的路,藤天峰咧嘴,露出一个森冷的笑。
左侧的废墟后,头戴花环的山鬼乘虎而出,嫣然一笑。
右侧,白石宫主陈立沉默而立。
四路被围,眼下此处废墟,俨然是一处早已布好的杀局陷阱。
丹阳子面沉如水,死死盯住前方的高大老者:“火鸦圣王,你居然还没死。”
火鸦圣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淡漠:“药王宗的人,我不记得你,既然你已是宗主,那百药老人应当是死了吧!”
此时金乌太子上前,向肖潜的方向遥遥一指:“老祖,太阳天火就在那人身上。”
肖潜猛然抬头,正见火鸦圣王冷漠的看过来,声如震雷。
“小子,是你自已将太阳天火交出来,还是打算让本尊亲自来取?”
心魔现
火鸦圣王此言一出,肖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间竖纹颜色愈深,即便面对的是一位真正的不出世的老怪物,即便在对方淡漠的目光之下,一股无形的气势已经压得他浑身的骨骼咔咔作响,逼得他随时就要跪下去,却依然牙关紧咬,竭力将被挺直,激出了几分逆反的杀意,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堂堂火鸦一族的圣王,如此大费周章来抢我一个小辈的东西,当真是好不要脸!!”
声音不大,却在这荒寂的废墟中尤为清晰。
许是没料到有人敢这么跟自已说话,火鸦圣王有些意外,并未动怒,依旧神情冷漠,负手于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狂妄的小子。”
几乎在同一时间,丹阳子脸色瞬变,身形一闪急速上前,将肖潜挡在身后,九灵妖圣虚影自药王手杖中踏出,咆哮声尚未响起,就如同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只一息之瞬,九灵妖圣哀嚎一声,如遭重击,倒飞出去,凝实的灵体涣散,化作绿光重新聚入仰望手杖中。
而作为药王手杖的持有者,丹阳子也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数步,虎口崩血,脸色煞白。
只这根本看不出何时出手的一击,就直接击溃了药王手杖中的九灵妖圣!
这便是沉睡的老圣王之威!
丹阳子出手为肖潜挡去了大部分攻击,但还是有部分余势波及到了他身上,当下连吐了几口血,还不待他起身,又一股无形的恐怖力量出现,毫不留情直刺入他的眉心识海,竟打算直接将两道灵火种子从他识海中扯出来!
修土的识海汇聚一身修为所在,此番被强行破入,剧痛难当,身体僵硬难以动弹,饶是肖潜心性坚韧极其能忍,此时也不禁痛呼出声,眼中一片赤红,自他踏入修行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候,自已在对方的手中犹如一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而对方在他的感应中恐怖如深渊巨岳,遮天蔽日。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绝对压制,这种令人绝望的感觉,即便是当初面对飞仙神皇时,也从未有过。
而在他眼中永远强大的师父,也不敌对方一合之力。
恐惧,愤怒,痛苦在此次充斥着他的头脑,多年血战筑起的强大道心在此刻面临一场灭顶的压迫。
肖潜双眼赤红,识海中的两簇火焰此刻正被强行扯出,丹修驯火炼丹,是与天地灵火缔结灵魂契约,以供其驱使,如此将火种生生剥离,等同将灵魂一同扯碎,可谓世间第一等的痛苦。
极致的痛苦中,他好像听见了师父的怒吼,玉玑子等人动手交战的声音,可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天地灵火本就狂暴,此刻失去了主人的安抚,失控的火焰开始灼烧他的身躯,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忽而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入目所见成了一片黑暗,在肖潜的视野中,那混沌的黑暗里,正慢慢走出一道人影,瘦削,高挑,眉目飞扬的黑袍年轻人,眉间的堕鬼印已经成形,犹如一只半开的竖眼。
他就站在肖潜面前,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如同一面镜子照映出来的倒影。
不同的是,“他”的气质更为幽深,显出一种邪性的张扬。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似乎受到了某种阻力,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排雪亮的牙齿,语气飘忽又恶劣:“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本是你的一部分,接受我,就不必受这等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