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希尔维娅对施季里茨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事情的人:“您给他打过电话了?”
“办公室和家里都没有人。”勃朗德低声道,“或许本来舒伦堡先生能帮这个忙,不过他现在和党卫队全国领袖在一起,他们俩已经激烈地争论了好几个小时了。我来找您,就是想问您,愿不愿意去柏林看看情况?”
“您认为这合适吗?”希尔维娅皱起眉问,理论上,红十字会专员希尔维娅和党卫队旗队长施季里茨不应该产生任何纠葛。
“在我这里的人当中,只有您有面见卡尔登勃鲁纳的资格,殿下。”勃朗德面露难色,他不可能找一个比自己级别更高的人去见卡尔登勃鲁纳,但对于下级军官的求见,卡尔登勃鲁纳又一向不怎么在乎,只有希尔维娅这样手上握着一份协议的人,才可能得到卡尔登勃鲁纳的接见和让步,“您可以去他的办公室询问一下情况。我给您安排去柏林的车子。”
希尔维娅点头同意,于是下午五点多,她坐在卡尔登勃鲁纳的会客厅里等着他的接见。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殿下?”卡尔登勃鲁纳问,他的办公室里洋溢着一股白兰地的芳香和呛人的烟雾气味。大概是因为接见的是希尔维娅的缘故,他按灭了自己的烟头。
希尔维娅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特别说明:“这是希姆莱的副官勃朗德让我来询问的。”
“施季里茨并不像不靠谱的人”卡尔登勃鲁纳拨了电话,毫不意外地,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听。秘书告诉卡尔登勃鲁纳,旗队长一大早就去找缪勒去了。
“缪勒”卡尔登勃鲁纳指着一把椅子,让希尔维娅坐下来,“或许他们在办什么案子。您等我一下。”他拨通了缪勒的电话:“施季里茨在您那里吗?”
缪勒正在他的办公室里等待施季里茨的解释,他心里已经逐渐地相信,施季里茨,不,是舒伦堡秘密地接触了英美国家。因此英美国家派出他们的间谍来帮助他们——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符合舒伦堡的做派。他翻着桌上的材料,想着去找鲍曼时的说辞。
卡尔登勃鲁纳的电话打乱了他的部署:“您有什么急事儿一定要找他吗?”
“不,倒是没有什么急事。但前线需要他您忘啦,今天是海因里希大将去接手维斯杜瓦军团的日子。”卡尔登勃鲁纳对着话筒说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您也往后挪一挪吧。您知道党卫队全国领袖会怎么说:‘现在,高于一切的是军事问题。’”
缪勒敷衍地应付下来:“我这就让他回来。不过您还要等一段时间,局长。”
他挂断了这个电话,心烦意乱地看着墙上的钟,决定到地牢去看看施季里茨。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让他再拖延下去。是时候见真章了。
施季里茨坐在那张简单的木板床上,看到他走进来:“您找到那个女人啦?”
“不,还没有。”缪勒坐在了椅子上,“您呢?您思考好了没有?我给您的时间很宽裕啦,您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吗?”
“我想,我回忆起来了一点。”施季里茨说,“不过,要证明起这一点十分麻烦”
“为了真理,我们是不怕麻烦的。”缪勒看着他,“您说吧。”
“好,我对此很高兴,因为我们的理念是一致的。前段时间,大概是2月17日的早上吧,我本来在医院里。但收到命令要紧急回前线一趟。所以我开车前往帝国保安总局拿自己的东西,再到前线去。
我路过了克珀尼克大街和拜奥列特大街,那儿被封锁了。我出示了帝国保安总局的证件,但他们不让我通过。所以我下车步行过去,有两个警察拦住了我。其中一个警察很年轻,但是满脸病容,很可能是个结核病患者。他同伴的相貌我记不清了。我向他们出示了证章,然后走过去给希姆莱的指挥部打电话。
电话亭站着一个带孩子的女人。我从瓦砾堆里把童车拿出来递给她,然后把几只手提箱挪了挪,使它们离火灾现场远一些。或许您就是在那个地方找到您的电台的?”
缪勒不置可否:“您继续说吧。”
“那么,第一,您可以对照一下皮箱和手提箱的照片;第二,您可以对照一下地址;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您得把当时在封锁区内值勤的警察全部找来,找到目睹我帮忙的人。假如我这些证据有一条是假的,那么您只能给我一支装着子弹的手枪了,我只好用这种办法来证明我自己的清白。”施季里茨轻声说。
缪勒出去给警察学校的负责人打电话。这件事情并不好处理。如果希姆莱知道,他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的电台皮箱就扣住了前线的参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所以他不想惊动其他人,他又秘密地叫来库特·阿斯曼,他相信,这位盖世太保即使看在好友的名誉上,也会帮他隐瞒秘密的。
阿斯曼接到了这个电话,在来地牢的路上,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情。但越思索,越觉得胆战心惊,因为不是什么别的人,而是阿斯曼本人负责这个无主电台的调查工作。
阿斯曼走访了全部的邻居,得到的结论是,有两个神秘的女人来把这对夫妇带走了。夜里,丈夫又返回来,邻居看到他,和他打招呼,丈夫说他回来取东西。
阿斯曼知道,他不是取什么别的东西,肯定是来取这个装着电台的皮箱的。但他运气不佳,在进入屋子后不到一小时,炸弹就炸毁了他的屋子。他本人也在爆炸中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