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季里茨没有催促她,也没有把她揽进怀里——那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太残忍了。他就那样沉默着,焦灼的气氛可以随时划亮一支火柴。
他等到只有一句很轻的话: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说。”
为了在声音哽咽之前说完这句话,希尔维娅刻意提高了语速。可最后一个字还是含混在了口中。她转过头,让泪水留在眼眶里,她还记得,施季里茨说过他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施季里茨后知后觉地侧过头来,吻了一下她的头发:“我也有很多话没有说。”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走下了车,施季里茨没有说话,他靠在他的椅子上,直到希尔维娅又敲了敲他的窗。
他奇怪地把窗摇了下来,猝不及防地迎上一个吻。
“我会想念你的。”希尔维娅轻声道。
施季里茨笑了,他点了点头,目送她向大门走去。
希尔维娅走到门前,叩响了大门。在等待门开的紧张时间里,她又回望了一眼,施季里茨还在那里,看着她。
在她还没回过头的时候,门一下子开了。她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管家夫人抱住了:“天吶——公主殿下,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她要说什么,但没有开口,就被絮絮叨叨和连绵成一片的问候打断了。女仆们蜂拥出来,要替她拿行李,又有人自告奋勇地去通知她的父母。得到消息的夫妻俩喜极而泣,纷纷出来拥抱她,亲吻她。
路德维希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施季里茨的身影,于是他轻轻咳了一声:“有人送你回来吗,希娅?”
“有。”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的人,希尔维娅激动起来,她冲到门边,拉开门——
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施季里茨离开了。
“希娅,这些是?”王妃打开了她带回来的皮包。信件、照片和日记散落一地,都是海因里希·威廷根施坦因亲王的遗物,上面还留着盖世太保的印章。
“我把它们都带回来了,母亲。”希尔维娅看着她,又惭愧地看着古斯塔夫亲王:“至于财物”
“财物不重要,希娅。”古斯塔夫亲王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小女儿,“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电报:
3月21日,苏联外交委员莫洛托夫给英美的外交部门发送了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指责他们背着苏联进行单独媾和。
罗斯福:“我必须重申,伯尔尼会晤的唯一目的是与有能力的德国军官建立接触,而不是为了开始任何谈判整件事情是由一名被视为希姆莱亲信的德国军官主动发起的。当然,他唯一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在盟国之间制造怀疑和不信任的气氛,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让他达成这一目标。”
4月3日,斯大林再度发电报给罗斯福:
“……您断言到目前为止,谈判并没有开始。显然,您的消息不太灵通。据我的军事同僚看来,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他们确信,谈判不但已经开始,而且已同德国人达成了一项协议。借此,德国西线指挥官凯塞林元帅将向英美军队敞开西线,使其得以向东面推进;作为交换,英国人和美国人则答应,对德国人放宽停战的条件。◆
我认为,我的同僚们的看法与事实真相出入并不大。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何会把苏联指挥部的代表排除在伯尔尼(阿斯科纳)会谈之外。”
4月5日,罗斯福:“……让人震惊的是,苏联政府似乎相信,我已同敌人达成一个协议,而且没有事先征得阁下的完全同意。……如果在损失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之后,在胜利唾手可得的时刻,竟有这样一种怀疑,这样一种彼此缺乏信任的气氛来损害我们的事业的话,那将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悲剧之一。坦白地说,您的情报人员,无论他们是谁,竟如此卑劣地歪曲我和我深为信任的部下的行动,我无法不对他们表示极大的愤慨。”
斯大林:“……我从不怀疑您的诚实和可靠,就像我不怀疑邱吉尔先生的诚实和可靠一样。我这里要说的是,在我们通信的过程中,我发现我们在对待一盟国可以对另一盟国采取什么行动,不可以采取什么行动的问题上是有分歧的。我们俄国人认为,在目前的形势下,各个战场上的敌人都不可避免地面临着投降,一盟国在同德国人就受降问题进行任何会晤时,都应该保证另一盟国的代表参加这一会晤。至少,在该同盟国要求参加这一会晤时,必须无条件地满足其正当要求。然而美国方面和英国方面的人士却不这么想。他们认为俄国人的观点是不正确的。鉴于这一点,他们拒绝俄国人参加在瑞士举行的同德国人会晤的正当权利。我已给您写过信,我认为在这里有必要重复一遍,如果俄国人处在类似的位置,他们决不会拒绝美国人和英国人参加这种会晤。我继续认为俄国人的观点是唯一正确的观点,因为这种观点排除了相互怀疑的任何可能性,并且杜绝了敌人在我们中间散布不信任的可能性。
把西部战场上的德军没有进行抵抗仅仅解释为他们已被打垮,这种说法是难以令人同意的。德国人在东部战场上现有147个师。他们本来可以在不影响其事业的情况下从东方战场撤走15—20个师,以增援西方战场的军队。然而德国过去和现在都没有这么做。他们为了守住捷克斯洛伐克的一个不大为人所知的杰姻利亚尼察车站,还在继续疯狂地同俄国人作战,其实这个车站对他们来说是毫无价值的。但是,不做任何抵抗就放弃地处德国中部的重要城市如奥斯纳布吕克、曼海姆、卡赛尔,您应该承认,德国人的这种举动是十分古怪的,不可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