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
和云翎聊完两句,宋沛宁心情莫名轻松了不少。尽管她知道,她明天要面对的还是一座没有温度不会说话的墓碑,也许她无力承受亲眼看到祖母的离世,但有阿回陪着她,至少能让她稍微放一点心。
想到明天,宋沛宁又碎碎念个不停。过去祖母总爱戴翠绿翠绿的翡翠,老人家很爱美,也不知道去了那边的世界,还能不能找到称心的翡翠戴。
“我明天见到祖母,想多跟祖母说几句体己话,你可不要偷听去了。”
云翎笑,总是宋沛宁说什么都能让他笑出来。
“好。我明天走远一点。”
“但是不能走太远,千万别迷路了。”
又笑起来,点头,“好。知道了。”
翌日清早。
宋沛宁醒时,云翎早就忙活了起来。昨日从府上带出来的包袱见瘪,但还是给宋沛宁准备好了早点。
宋沛宁一边鼓着腮帮子吃完,一边连夸带忽悠地称赞阿回贤惠,阿回能干,阿回真厉害!
吃饱喝得了,两个小人继续赶路。天亮了,路不再昨晚那么难走,似乎有力气走到目的地了。
气清景明、万物皆显,一路明媚,春光正好时。
两人边走边看,宋沛宁沿路采了花,娇艳的黄,洁白的白,澄澈的蓝,攒成一小束,被云翎用野草缠起来。祖母爱漂亮,如此一来,祖母必定喜爱。
未过晌午,两人顺利到达家族墓地。
墓地前住着一个守墓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猫着腰的小老头。
许是住在荒郊野岭太偏僻,宋沛宁总觉得这老头的眼神直勾勾的像个尖钩,看人带着打量,阴气森森的,不茍言笑,表情十分严肃。
宋沛宁与他表明身份,拿出宋家祖传的玉牌给他看。
哪知他只垂眼扫了一眼,便又看回宋沛宁,“老朽见过女公子,可能女公子不记得了,在女公子小时,家主带着女公子祭拜前家主。这许多年,倒再没见过女公子。”
宋沛宁心底惭愧,但还是保持礼书,解释道:“大伯果然好记性,可惜中间出了许多事,也是阿宁不想的,今日特意来看望祖母。”
守墓人侧过身,让宋沛宁进去,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宋沛宁和云翎二人走进去,盯着二人的背影,又幽然说:“如果老朽没记错,老夫人下葬时,女公子也没有来。”
守墓人的话太过直白,这一句话仿佛一根针刺,轻易击穿了宋沛宁强撑在人前最后的体面。宋沛宁鼻子一酸,登时哽咽得说不出话了,她的身影斜斜无力地顿了顿,没有回头回话。
“老夫人生前带女公子亲厚,女公子亦在心里时刻感念着老夫人,祖孙两人的事,就不劳旁人操心。”
云翎警告的声音先行响起,那声音带着力量和震慑,不似他从前温软。他说完,上前一步抵住宋沛宁的后背,靠近后又声音又软了下来。
“阿宁,还能走吗?我扶着你,这里地不平,我带你去。”
宋沛宁走不了了,眼前早就模糊成一片,她摇摇头,从身后拽过云翎的手。大滴大滴的带着体温的泪水滴在云翎的手背上,云翎抬头看了看宋沛宁,握紧了她。
祖母安葬的地方已是近在眼前,但这几步仍然走得艰难。宋沛宁站在祖母的墓碑前,眼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泪水,她不停地擦掉眼前的泪,但还是看不清墓碑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