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衡双手环胸靠在窗外,无语地看着她,还得小心她磕到窗台,满眼无奈,细看眸底漾着一抹宠溺。
“嗯……事情好像搞砸了。”阿初坏笑着,仰头看着他笑道,“你要哄我私奔吗?”
“胡闹,”顾思衡敲了她额头一记。奔者为妾,他怎能让他的姑娘遭人非议?“我舍不得。”
阿初脸颊一热,终于良心发现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爹又不笨,会知道你有多好的。”
顾思衡挑眉,他当然知道自己好,但这世间也是有为了子女各种考量的父母。他们顾家的女人,确实寿数不好。思及此,他不禁蹙眉,眉梢染上一抹烦躁。
指尖轻触他眉心,阿初笑着揶揄,“其实嘛,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再想想,省得将来吵架说我不给你机会逃。可别将来又遇到什么心仪姑娘,我可不会让你好过的哦。”
女人嘛,钟爱作死。阿初说着连自己都没发觉口气已酸溜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顾思衡颇为有趣地看着她自己把自己弄得酸气十足,好笑地俯身看着她,双手覆在窗台的手上,浅浅地嗤了一声,“不会有其他人,有你已是我能容忍的极限了。”
心神都被别人掌控的感觉太可怕了,他此生都不会再容许任何女人在他人生里占这种位置。情之一字他这一生,栽一次就够了。
余生,有她足矣。
这种带着自我嫌弃的含蓄爱语让阿初失笑,在那双专注的黑眸中低下头。覆在她手背的手比她的大许多,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像一根根精致的艺术品,高贵而迷人。此刻,这些艺术品正轻巧而强势地从她指缝穿过,与她指尖交缠。
阿初忽然抬头,看到他眼中来不及掩藏的情意,扬眉一笑,轻轻地抵着他的额,“顾渊,我心亦然。”
没有他,阿初嫁给父母选中的谁都能处之泰然,安稳地度日,一生致力于让自己舒畅。但因为是他,她可以接受把一个人放进心里,愿意期待有他的将来,期盼与他携手共白头。
他让她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顾思衡收拢指尖,克制地让她的气息缠绕,眸底的暗涌几乎要吞没他,想要把身前的姑娘藏起来,谁也夺不走,就算是她也不行。
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子里传来,顾思衡骤然回神,捏了一下她的手,悄然退离。
“姑娘,”银冬快步跑了进来,脸色煞白,“不好了……”
“怎么了?天塌下来了吗?”阿初回神,偏头问道。
“宫里来了人,把老爷和世子他们都带走了……”银冬声音都在颤抖,“说是有人告密,说当年边城守城之时,世子并不在城内,说世子……冒领了守城之功,老爷帮忙捏造证据,欺君罔上。”
阿初一愣,下意识地回头,那人朝她点了点头,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小白呢?”阿初沉吟了一下,问道。
“白副将方才离府了。”银冬扶着她走出寝室,“素秋怕夫人得了消息会担心,已过了听涛轩那边陪着夫人了。”
阿初点点头,脚步不停地往听涛轩而去。
茂密的桃花树枝叶延伸至围墙之外,枝头上仍有春时未败的粉色花瓣,风一吹便随风散落。
青年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靠在墙边,看那身长如玉的俊秀男子翩然落下。
“顾大人好生有趣,有大门不走喜欢翻墙。”白辞笑意盈盈地揶揄道。
顾思衡温和笑道,“红尘中人的情趣,明心大师超脱于俗世,是不会懂的。”
明心是白辞还俗前的法号,白辞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笑容平和,“我是不太懂,就是觉得姑娘应该都喜欢光明正大。”
顾思衡不置可否,他倒觉得那姑娘挺喜欢这种私会。不想要跟别人谈论他的姑娘,顾思衡直接地问道,“林晖被弹劾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白辞也有点无语,“八成是赛鲁宁那傻子,就不知道背后是六皇子还是八皇子,又或者是……辅国公府,或者罗家?”
宁浩梓积威甚深,宁家有他镇着盘踞漠北,林晖是凭实力与军功在漠北站稳脚跟,除他以外几乎没有人有机会染指漠北的军权。如今宁浩梓出事,宁家已无嫡系,自然群龙无首,什么鬼怪都想分一杯羹。宁家一乱,其他有意漠北的人也就趁机起事。
宁家,之后是林家么?林晖终究年轻,朝中多得是阴险狡诈的老头……
“陛下不会随意听之,”顾思衡不算太担心,成安帝连宁浩梓都能压着不处置,这次林晖也不会随意定罪。
白辞低头揉了揉额际,“他有证据……赛鲁宁找到了一个妇人,当时负责边城军中的伙食。她指认当时林晖不在营帐中。”
“口说无凭。”顾思衡半阖着眸,语气平淡。
“是啊,可终究有些影响。”之前是没有人怀疑过这点的,但如今朝廷水混,还真被赛鲁宁揪到机会,也不枉他死皮厚脸地赖在京中不走。
“庸人自扰。”顾思衡眼底掠过讽意,漫不经心地道。
林晖那时在不在城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城是林家守住的,而他是凭的不仅仅是守城之功,还有后续的一系列军工才分了镇远军的权,掌控并壮大边城的林家军。所以,无论有什么证据,无论告密弹劾的人有什么目的,林晖只能在城中,领军守城。
“你就这样走了?”白辞看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愕然地追上去,“你该不会以为我等在这里只是为了揶揄你两句吧?”
顾思衡回头,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