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刀刃砍进白辞的肩膀,力度随着主人倒下而减轻,白辞狠狠甩开苍狼颓然倒下的身体,啐了一口,“老子是找不到你,不是杀不了你。”
前朝皇族打天下靠的就是一套所向披靡的枪法,白辞可以不认祖宗,但枪法不得不习。若不是如今不能展于人前,他怎么可能打不过胡成?
“道长——”惊骇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白辞迅速地抬眸,瞳孔一缩。反应极快地握着刀柄,抽出肩膀的长刀,狠狠掷出。
一阵剧痛传来,一鸣道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前的黑衣人已握着偷袭的武器猛地倒下,胸口插着一柄长刀。
阿初扶着人跌跌撞撞地钻出树丛,抬头便看到一片狼藉中,白辞捂着肩膀摇摇晃晃地往他们走过来。
“小白!”阿初双腿一软,放开了扶着一鸣道人的手。一鸣道人跌坐在地上,阿初脚步一迈便要往白辞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白辞抬起头看过去,刚露出的笑容蓦地一僵,面容惊恐地扭曲,“初宝!当心!”
身后的空气流动骤变,整个世界的流速仿佛变得极慢,那脚步声沉重得一下一下地敲在她心头。阿初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突然爆发,福至心灵地脚一崴,往边上倒去。
刺痛从肩头传来,被雨水打湿的衣料被尖锐的钗子划破,点点血红飞溅而出,从阿初眼前划过。震惊的视线回旋,映入苏笙苍白的面容。
啪的一声跌坐在地上,阿初还没来得及挣扎已被苏笙扑上来压着。只见她一手掐着阿初的脖子,一手扬起手中的金钗,眼看着要落在阿初身上。
“不要——”素秋尖锐的破音划破大雨,圆瞪的黑眸闪烁着惊恐,倒影出金钗的寒光与白辞朝她们狂奔而来的身影。
轰隆的巨响。
惊雷过后,豆大的雨点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天色阴沉沉的,透不出一丝光,整个皇宫仿佛被无形的黑手压在掌下。雨滴打在地上,溅起片片水花,哪怕沿着屋檐而走避过了雨点,却依然湿了鞋头与衣摆。
“太子殿下。”抬眸看到迎面而来的明黄色锦袍男子,顾思衡停下脚步,行礼道。
步履有些匆忙的太子顿了脚步,眸底划过一抹异色,缓缓扬起唇角,“阿渊,早朝已过,你这是?”
顾思衡温和地道,“回殿下,方才内侍来说,陛下传召。”
太子了然,“既然父皇传你,那……孤便不与你多说了。去吧。”
轻轻点了点头,顾思衡一揖后举步而行。擦身而过的瞬间,太子像是想起什么般忽然道,“对了,听说阿渊的亲事定下了,是云大人家的姑娘?”
心口蓦地一跳,顾思衡还没转身,便听得那道轻柔的嗓音带了抹笑意,“可惜了。”
他猛地回过身,只见太子已迈步而去,仿佛方才的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无端的,他的心像空了一角,有一屡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洞,让他一瞬间晃神。
“顾大人,”撑着油纸伞的内侍太监远远看到顾思衡便跑了过来,笑容可掬地道,“陛下正等着您呢,林世子已到御前了。”
顾思衡点点头,目光落在勤政殿屋檐上,忽然道,“方才看到太子殿下往那边而去,既没带伞,身边也没人跟着。雨势太大,可否劳烦公公派人前去照料一二?”
“哎,洒家这就安排。”听闻太子没带伞,内侍太监已是脸色微变。太子体弱已不是什么秘闻,这等天气要是淋了雨生出什么不适,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可就罪过了。连忙亲自招来小黄门吩咐一番。
看着几个小黄门匆匆而去,顾思衡才回头,拂去肩膀的水珠,整衣入内殿。
危机2
【阿初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的。】
【你信我吗?】
【信的,我信你。】
柔软而坚定的嗓音响在耳边,那眉眼浮现于脑海,笑容带着对未来的憧憬,眼底是对未来夫君的眷恋与信任。
轰隆作响的雷声猛地唤回阿初的神志,温热的液体混杂着冰凉的雨水砸在她的脸上,黑瞳骤然一缩,怔怔地看着那支她精心挑选作为添妆的金钗刺进了苏笙的肩膀。
反应过来时,尖叫已经窜出喉咙,双手下意识伸出想要抓住什么,阿初的心跳急促剧烈,那种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抓着的钝痛压得她停滞了呼吸。
下一瞬,素秋猛地扑过来,把骑在阿初身上的苏笙狠狠撞开。
胸腹一松,阿初挣扎着翻身趴在地上猛烈地咳了起来,眼眶又酸又痛,温热与微凉糊了她一脸,分不出是血,雨水,还是泪。
素秋半爬着过去把阿初抱在怀中护着,警惕的眼神看向在地上挣扎的苏笙,“姑娘……苏姑娘她……”
一身银红色的对襟罗裙满是泥水与血水,苏笙发髻已散,湿漉的黑发粘在她脸上,身上,苍白的脸庞露出狰狞又痛苦的表情,恨声道,“为何要阻止——若不是为了保下你,主子何必要她来替你成为容器!”
憎恨的眸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毫不掩饰的杀气让阿初宛如惊弓之鸟般瑟缩在素秋怀中,脑中完全无力细想她话中的意思。
“不是——”蓦地,那眼神转为哀求,脸上也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只见苏笙抓紧手中的金钗,锋利的钗尾颤巍巍地指向自己的脖子,口中不断低语,“不可以,不可以伤害阿初姐姐……我不要……不要这样!”
金钗猛地刺下,在碰上的瞬间偏了方向,苏笙的脖子上多了一抹血痕。只见她猛烈地甩头,脸色一转,眼神狠厉,声调骤沉,“主子对你心软,怜惜你,你就是这般回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