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姨都已在府城买下宅院,仆从护卫也安排妥当了。
反正不管去哪里,她都会跟着师父。
在偏关要待的时间长,师父又不管内宅,这些便都是长姐去操持。
她在家中的衣裳鞋袜等物也是长姐让人收拾好了送过来,有好些呢,又新添置了许多,义母还亲手为她做小衣,比她父母在时还疼她,她也早早将义母和长姐当作亲人。
就像师父护着她一样,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别人将义母和长姐欺负了去,更不可能让别人算计师父。
她身手不如师父厉害,脑子也不如长姐活络,但她知道谁是真心对自己好。
瞪了赵祯一眼,廖姑嘴角往下耷拉,心里极不痛快。
她凑到幼儿耳边低语:“长姐,我知道她没安好心。”
声音不大,可这屋子就三个人,又都安静,就是落针也可闻,赵祯又岂会听不见,且她觉得廖姑就是故意的。
幼儿摸摸她的圆脸蛋,笑道:“你师父在后堂用饭,有新鲜*出炉的烤包子,羊肉馅儿的,去吃两个?金方说晚饭没有这个,是厨房的人现做的。”
廖姑的眼睛噌一下亮起来,她就爱吃羊肉馅的烤包子,外皮焦脆,里头的羊肉馅鲜嫩,咬一口都爆汁。
“在家时余姨做烤包子最好吃。”
她从幼儿怀里蹦下来,嘴馋的想去吃,且她知道长姐必是有话要同赵祯说开,自己留在这恐不方便,可又不放心长姐一人,正左右为难。
虎丫头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幼儿的眼睛,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去吧。”
她出来见赵祯,岁岁也知,若不放心就不会让她见了。
廖姑点点头,“那我去了,长姐。”
“让丫头给你披上斗篷,别冻着。”
路过赵祯身边,廖姑又瞪眼,扬起拳头威胁道:“我师父说你不是好人,收起你那些歪心思,不然我揍你。”
赵祯避让到一边,也不言语。
廖姑还不放心,又道:“我师父说……”
“我与幼儿自小相识,伴着一块长大,我不会对她如何的。”赵祯打断她。
实在是不想听她常把师父二字挂在嘴边,什么都是师父,她师父说的话比圣旨都管用,自己说的就一个字都不信。
廖姑噎了一下,提了几次气,不好发作了才不情不愿道:“最好是这样。”
“不然还能哪样,”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对,赵祯也及时止住,暗自调整,将心中的烦闷和莫名的醋意压下去,重新端起无害柔顺的模样,“我真不会对幼儿如何,况且这里是你师父的地盘,我就是再蠢也不至于自找死路,你若还不放心,可让人拿绳子将我的手脚捆绑起来,如何?”
话落她就红了眼垂下泪来,想她堂堂皇室长公主,何等尊贵的身份,却一朝跌入泥潭,受尽冷落和白眼。
她这一哭纵使七分假,也有三分是真。
那日在东辽大营,廖姑受伤成那样还折返救她,这么个小姑娘咬牙将重伤的她背出来,她说记着这份恩情可不是谎话。
“你哭什么啊,哪个说要捆你手脚了。”
廖姑自认不是容易心软的人,许是赵祯是个美人又是公主的缘故,落泪的模样我见犹怜,她也不忍心,遂慌了神,下意识扭头去看幼儿,委屈的瘪嘴,她真什么都没干啊,怎么还能将人惹哭。
幼儿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无事,去找你师父吧。”
廖姑巴不得,再不想留下,脚底生风似的往外跑。
人都走了,赵祯还没止住哭,坐在椅子上低声抽泣。
幼儿轻叹一声,倒了杯热茶送过去,又递帕子。
“廖姑也是担心我才会那样说,你又何必往心里去,同她一个小姑娘较劲,说出捆手脚这样的话来,自己踩自己的脸面,这会子又哭做什么。”
赵祯接过帕子拭了泪,“是你们百般防着我,我不过就是想……”
“岁岁现在还没有要跟麒麟城交恶的打算。”幼儿知道赵祯想说什么,所以先开口断了对方的念头。
赵祯却不信。
“是她没有打算,还是觉着我对她无用,不想为我去沾那样的麻烦?她现在丢开手不管,待新帝登基她就能凭今日战功加官晋爵,富贵荣耀。”
赵祯不偏不倚迎上幼儿的视线,字字珠玑,仿佛她说的就是虞归晚所想的。
幼儿本想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她留三分面,可她这样说自己心尖上的人,又让自己如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