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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80(第16页)

不管外头如何,这年总是要过的,家中富足些的早早就置办齐了年货年礼,连着几日忙活,炸糕、炖肉、蒸大肉包子,再请人写几副对联贴门口,挂上喜庆的红灯笼,买上几挂炮仗,几根炮竹,待大年夜了在门口点起放了,吓吓年兽,来年一定丰收,天下太平。

虞归晚和廖姑都不在家,幼儿再记挂也还是强撑着安排过年的大小事。

院里所有仆从都进进出出的忙着,扫尘,挂灯,贴窗花,备过年要吃的各样吃食。

本应祭祖的,可虞归晚从不提起父母亲人,往年也不操办这事,也就草草过去,省了。

屋内暖炕上,杜氏接过斗壶在铺平的新衣上来回熨烫。

这是她亲手做的新衣,专为过年穿的,只是虞归晚在外未归,幼儿忧心记挂,也不想独穿,就一直放着,偏这个料子又极易皱,她就想熨平了再折放进柜子里,等虞归晚回来了再穿也是一样的。

“也不知顺不顺利,我这心都跟着七上八下的。”

幼儿在旁伏桌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什么,手边还有厚厚一摞账本,都是各处呈上的年账,总要等她过目才行。

“顺利的,捎来的信母亲不是看过了?”

“那些个蛮人粗人岂是讲理守信的,我就怕过后翻脸不认账,岁岁走到今日不易,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杜氏不免惆怅起来,伤感道,“若你父亲还在,你都不必如此辛苦,岁岁在朝中也有人护。”

幼儿动作一顿,笔尖聚的墨汁立马就滴到纸上,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墨点。

她跳开墨点继续写,道:“只要能让东辽臣服,从此不再犯边,我就不觉得辛苦。父亲若在……不见得就赞成岁岁如今做的事,岁岁是想将岁银收进自己口袋的,朝廷一个铜板都别想拿到。”

“……麒麟城那边恐怕不会答应。”

“所以再这样下去势必要内乱,庶州跟麒麟城要打。”

杜氏连叹几声,接着又问:“岁岁真打算把人质还给东辽?”

提起此事幼儿就浅笑着摇了摇头,一开始她也这样认为,后来仔细想想,依岁岁的性子怕是没这么简单。

这人心眼小得很,睚眦必报,先前庶州薛家得罪了她都落得个抄家的下场,又岂会轻易放过那三人,多半留着后手呢。

“就算放了他们也不会活着回到东辽。”

真就让幼儿猜着了,虞归晚点头同意东辽使团赎人时,连麒麟城来的一众文官都投反对票,他们跟赵祯一样的看法,放虎归山!大忌!

可赵祯劝不动,他们的意见更不会有人听,被折腾得只剩一口气的三人还是被东辽使团抬上马车,就这么光明正大出了城。

队伍并没有在城外驿馆停留,当天就迎着风雪赶路。

离开得太顺利,其他人未觉如何,刘子却心头不安,几次回头望身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跟着。

可身后白茫茫的大雪飘着,什么都看不清。

“嗡嗡~”

大蝎子将自己庞大的身躯伪装成山包,复眼不惧怕风雪,贼精的滴溜溜转。

第170章第170章

离开边城之后使团就冒雪疾走,路上都不敢停歇,到了两地边境有铁骑接应了才敢慢下来,被囚困在此处的奴隶也被赶着跟在后面。

可没走多远风雪就愈发大,吹得人仰马翻,夹在中间的三辆马车更是直接被掀翻在地,重伤的三人从车中滚落,其他人自顾不暇,三人狼狈不堪,转眼就被飘飞的大雪掩埋。

呼啸的寒风中挟着五王子的怒骂和鞭声,将被风吹倒起不来的奴隶抽得皮开肉绽,似是要把在边城受的气尽数发泄在奴隶身上,随行的东辽官员也不劝,在他们眼里这些奴隶就是蝼蚁,能随意捏死,虞归晚却想让他们将奴隶放归,这分明就是在向东辽挑衅。

“那姓虞的臭娘们儿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东辽叫板!”鞭打奴隶还不够,五王子还将怒火喷向其他人,“还有你们!一群废物!居然怕一个娘们儿!她说要二十城你们就给,废物!废物!我们东辽的勇士怎么能被一个臭娘们牵着鼻子走!”

被摁着头签字盖玺,他们也觉得憋屈,可依当时的情形,若不答应这些条件,虞归晚必会发兵攻打拓挞城,他们也会被扣押在边城,根本就容不得他们找借口拖着不答应,虞归晚也没有耐心耗,这个女人凶狠狡诈,像极了草原上的野狼,爪牙锋利,见人就扑,和她对上必是要血溅当场,不死不休。

大家都是一起的,谈判时五王子又不是没在场,虞归晚如何逼迫的他又不是没瞧见,当时也没有见他放一个屁,怎么离了边城就找他们麻烦,有本事当时就拍桌骂起来硬着骨头别点头,再说此事也非他们独断,而是来前太后就有密令,若拖延不成就先答应,此为缓兵之计,乃汉人计策也,学以致用。

“殿下也不必秋后算账。”

其中一人勉强稳住身形,斜眼看对方,很是瞧不上,想出言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五王子,却因为自己对汉人的典故一知半解,用的也是乱七八糟,牛头不对马嘴,不过现在也没人纠他这种错,只等他继续说。

“我们为的是东辽,巫师大人说过虞归晚此女妖邪,不宜在眼下再跟她起冲突,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拓挞城的黑石运出,将三殿下和王妃还有大将军带回王都,这是太后的命令,殿下忘了不成?还是说殿下有不可告人之意,不想救三殿下?”

东辽内部的争端不比麒麟城少,东辽皇帝有一堆儿子,大王子最受宠,也最有可能继位,而三王子因是皇后亲子,又有母族撑腰,独掌兵权,王妃又是刘家女,争起来也未必会输,反观五王子,母族不显,自身在朝中根基也不深,此次能担任使团主官来谈判,是太后的无奈之选。

五王子被戳中心事,当即恼羞成怒,扑过去揪住那个官员的衣领,面目狰狞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被灌了一嘴的雪,呛得满脸通红,咳嗽剧烈,哪还说得出来话。

其他人遭风雪阻碍,也拦不住劝不了,场面混乱,已是没人去顾摔进雪坑中都有谁了,他们也被裹挟着雪花的寒风吹得东倒西歪,就近都听不清对方说什么,甚至连路都看不清。

寒风怒吼,大雪呼啸,隐隐约约又传来野兽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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