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色一变。
“不好!”
话音刚落,大地就颤抖起来。
“吼!”
大蝎子一改在虞归晚面前的温驯憨态,腹下的足在雪中狂奔,紫黑色的庞大身躯如山包般压过来,高高竖起的蝎尾精准扎向雪坑中挣扎的刘卜算,后者凭着极强的求生欲,即使双腿残废也还是用力翻身滚到一边,避开了蝎尾的致命一击。
那日入城,东辽使团并不能靠近城门口,也就没有见到大蝎子,哪怕有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他们也是不信的,只以为虞归晚有狼群而已,这一路他们也都提防着草原上出现的狼,一经发现就立即射杀,哪里想到还有只巨蝎跟在后面。
众人大惊失色,前来接应的铁骑怒喊着让他们快跑,却被大蝎子一尾巴扫过去,连人带马翻到半空,随即噗地一声,身体被蝎尾扎穿,像烤串似的挂在上面。
大蝎子一连扎了好几个才过瘾。
它有坚硬的外壳,体型又庞大,东辽铁骑的弯刀和箭矢根本奈何不了它,它也不是要将这些人全部扎死,众人很快发现它只针对三王妃,他们这些人若没有主动上前送死,巨蝎根本不会理睬,于是他们就缩在倒塌的马车后面眼睁睁看着。
纳措在雪中爬出一条血路,发现他的五王子眼中闪过一抹狠毒,趁人不注意就朝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心领神会,将一个奴隶退出去吸引巨蝎的注意力,纳措就遭了无妄之灾,肚子当场被蝎尾扎穿,肠子都流了一地,惨不忍睹。
使团的官员看着这一幕瞠目欲裂。
“三殿下!”
只有五王子露出奸计得逞的得意。
那边,刘子倒是想救刘卜算,但巨蝎的攻击太猛,所经之处必是残肢断臂五脏六腑满天飞,场面的血腥难以形容。
蔑古雄也在这场混乱中丧生,死得透透的,尸体都被踩成了肉饼。
远处,廖姑的驼队停在避风处。
她将自己裹成一个圆圆的棉球,吸着鼻涕道:“还是师父厉害,用的这招,人咱们可是答应放了,这死在半道上可跟咱们无关,谁也说不出来什么,东辽就算知道是咱们下的手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跟来就是为了亲眼看到那三人死了,好回去跟师父复命。
得罪了她师父的人还想活?做梦。
程伯和佟汉随在她身边,也点头道:“这下可算是给你和姑娘报了仇,杀千刀的东辽蛮狗,当日将你和姑娘掳走,让你们受了那些苦,让他们活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廖姑抬手抚过自己脸,那日在东辽大营被鞭打,脸上就留下一道疤痕,师父和长姐都说请高明的大夫来替她医治,可她偏不,容貌有损又如何,她已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嫁人,永远跟在师父身边,师父不用她保护,她就保护长姐,脸长得吓人些还有好处咧!
她盯着远处起了血雾的地方,脸上带出来的冷意竟有几分像虞归晚,她不会忘记东辽盗匪对南柏舍的烧杀,双亲就是死在东辽人刀下,这笔血海深仇她从不敢忘。
“总有一天我们的兵马会踏平东辽,将这些蛮狗统统踩在脚下,替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到时就让这些东辽人尝尝跪地求饶却求不到是什么滋味。”
她用力咬唇,血腥味在口内爆开,眼圈也渐渐红了。
东辽猖狂时受害的不止南柏舍,程伯带妙娘随商队在关外卖艺,不仅家当被抢了去,自己也挨了打,若不是妙娘机警将自己扮成得了肺痨的人,后果更不堪设想,而佟汉更不用说,他老家的村子也一样是被东辽盗匪洗劫的,他的几个儿子全死在东辽人手上,他带着妻女逃难去的河渠。
他们也都跟廖姑一样看着远处,“离这日不远了。”
主子要了二十城,东辽虽然答应了,但背地里肯定还有算计,主子等的就是这个算计,只要东辽敢背信弃诺,就正好给了主子发兵攻打的借口,到时就算那些酸腐想说主子穷兵黩武,想往主子身上泼脏水也得再掂量掂量。
“吼!吼!吼!”
大蝎子接连发出三声,巨钳狠狠砸向地面,积雪都飞起来三丈高。
廖姑吹了声口哨,心情愉悦道:“成了!”
大蝎子的任务完成,撤退得很迅速,对东辽使团一点兴趣都没有。
纳措和蔑古雄的尸体就瘫在雪地中,血都冻僵了。
唯有刘卜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刘子盯着替刘卜算死掉的女奴,脸色阴沉得可怕,连其他人如何哭天抢地发愁回去要怎么交代都不理会,只是抬头看着大蝎子离开的方向。
虞归晚!。
“阿嚏——”
从不知生病为何物的虞归晚破天荒打了个喷嚏,接过帕子擦鼻涕,说话声都开始嗡嗡的。
“传我的命令,即可启程回偏关。”
她答应过幼儿完了事就回去过年,赶夜路差不多明早就能到,其他人若嫌风雪大路途奔波,可以不回,留在边城过年,反正她是要回去的。
除了留下守城的兵将,并无人愿意留下过年,就连朝廷使团都积极跟在屁股后头出城,一点不嫌风雪大——城内瘆人,挂着的人皮还未取下来,边民和商队胆子大,瞧着这些东辽杀手和细作的皮被这么挂着觉得过瘾,他们可不,还是赶紧离开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