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升了外任四品官,才入城连口气都没喘匀,堆积如山的公务就砸得他晕头转向。
虞归晚的人到底没有治理城池的经验,这几个月勉强撑着架子而已,要是再不派有才干的官员来,他们可是要撑不住了。
所以一听来了个官,还是老熟人,可是把他们乐坏了,一股脑将公务交接,半句废话都没有。
林大人也是头次碰见这样的,按理他这也算新官上任,又是麒麟城来的,也没有完全得到虞归晚的信任,这些人就让权,也不知是心大还是故意试探。
不过既然决心投效虞归晚,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机会落到了自己手上就要懂得把握,只要把事情办好办漂亮,有了政绩,他相信以虞归晚的脾性不会不重用自己。
想通的林大人就这样正式走马上任,大着胆子将虞归晚的人指挥得团团转。
他也不是瞎指挥,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科考出身,没点本事也爬不到原来礼部的位子。
所以很快就将外面看着好里头却乱得不成样子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许多错漏和不足也都修正了,其他人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不到方向。
“大人到底是盛都来的,这没几天就把事情安排妥帖了,我们实在是心服口服,往后还要多多仰仗大人,望大人多多提携我们啊。”
几句话将林大人夸得飘飘然,不过他也还稳得住,也知道谦虚了。
“哪里哪里,当不得这样的夸赞,我与你们同为卫国公效力,以后大家都是同僚,有事商量着办,尽全力为卫国公分忧才是。”
“是是是,林大人说的有道理。既如此,我们也大着胆子问一句,林大人对城中兴起的星宿之说有何想法?”
也不知从哪刮来的邪风说主子是灾星降世,必为祸害。
这事不仅在拓挞传得厉害,边城和偏关小镇也有在传,只不过阎罗娘和廖姑都是雷霆手段的人。
尤其是廖姑,谁说她师父一句不好,刀子立马送上对方脖子,她才不管对方什么身份,都是死这一个下场。
阎罗娘就是个黑心阎王,不会明着杀人,只会让手下将人弄到僻静之处千刀万剐,手段可比一刀抹脖子残忍多了。
现在拓挞有这样的流言,可程伯和杨县已经领兵北伐,管不到这边的事。
林大人很重视。
他眯起眼睛道:“话不是凭空来的,总有源头,去查,逮住了就送去偏关喜大人那里。”
“是。那外面聚集的城民?”
这事让林大人也头疼。
“抓来的是战俘,又不是百姓,他们急个什么劲,吵吵嚷嚷的想干什么,反了不成,让衙役将他们驱赶散了,要是再嚷就抓起来关几天。现在外头正忙着,大军眼看就要打到乌拉旗了,后续的粮草也要跟上才行,这才是咱们的首要。”
这次北伐绝对是下了血本,就算虞归晚财大气粗有钱,又硬是从麒麟城要来了不少银子和物资,可这么庞大的军费开支也够底下人忙活。
有钱也得有地方买粮食才行,好在佟潼的商队能从江南和岭南收粮食,又有商船出海,军粮倒是好解决。
棘手的是兵器,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冶炼技术不精湛且慢,紧赶慢赶也弄不出来多少,总不能让士兵空手上阵。
火药筒好用,可硝石有限,攻城所需火药筒太多,想要供应得上也难,这才是让人最头疼的地方。
后方马不停蹄,前方的攻势也热火朝天。
乌拉旗位于东辽中部,与南部不同,这里全部是土黄色的高坡,入秋之后就是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
漫天黄沙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张嘴就吃一嘴的沙子。
乌拉旗城的前面有一条大河,像天堑那般横跨,阻碍了进军。
三军在此汇合。
廖姑命人安营扎寨,阎罗娘和杨县在她左右两侧,三军成品字形与乌拉旗城的东辽守军隔着大河相望。
“你师父有消息了没?”吃饱喝足,阎罗娘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眯着。
她瘦了很多,也晒黑了,耳后还多了道疤。
廖姑踩在一个木敦子上,手里抓着半条烤羊腿在啃,嘴巴油汪汪的。
她狠狠撕下一口肉,“没有,这会估计也快到东辽皇都了。”
肉在嘴角嚼着,说话就有点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