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面对木偶手持匕首挥动了半个时辰,木偶人身上多了数道划痕,他也微微出了汗,闻人驰掐着时辰道:“好了,今天先练到这里,回去睡吧。”
谢宣捧着匕首像捧着人间至宝一般,楚怀秀也收了自己的短剑,站在谢宣身侧,两个孩子手牵着手打算回营去。
突然,谢宣顿住,他回头问闻人驰道:“将军并不吝赐教我们?刀剑之?法,可为何不愿收我和秀秀为徒?是担心?我们?会给将军带来麻烦吗?”
闻人驰再次惊叹此子的敏锐,他并不打算敷衍谢宣,神色极为认真的回道:“不是,拜我为师会给你们?甚至你们?的父母师长带来麻烦。”
谢宣拧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不通就不想?了,但?他可以回去问问他爹,他爹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如是几日,谢宣夜里梦中惊醒的毛病总算彻底治好了,临回家?前,闻人驰嘱托道:“此物只可向仇敌亮出。”
谢宣点点头应了,他悄咪咪的问闻人驰道:“如果我爹同意我拜您为师的话,您会收我为徒吗?”
“颜斐也同意才行。”闻人驰想?了想?说道。
谢宣好似明?白了什么,他应道:“我知?道了。”然后,嘚嘚嘚,窜上颜斐的马车。
当谢宣精神抖擞的回到家?时,谢家?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隔壁柱子可是现在还?发热吃药呢,李二媳妇请了好几波跳大神的,总不管用,柱子反而让跳大神的又?骇了一跳,情况比之?前更严重?了些,李二媳妇这几日忙着烧香拜佛请菩萨呢。
惠娘在谢宣离家?的这几日,总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谢宣哪里不如意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不外如是。
见谢宣真的精神头儿好了不少,她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吃过晚饭,谢宣悄悄的将他爹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说道:“爹,我给自己找了个师父,我很喜欢他。”
“何人?”谢壑好奇的问道。
“就是那日救了我和阿娘的那个大将军,一出手就将鞑子攮个对穿,十分厉害,我想?跟他学功夫。”谢宣向往道。
谢壑摸了摸谢宣的冲天鬏道:“爹爹也可以教你功夫的。”
孰料谢宣摇了摇头道:“那不一样?,我想?学那人的功夫。”
谢壑屏息,他在儿子眼里居然不香了。
“好。”谢壑同意了。
谢宣蓦然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他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一想?,还?是算了。”
“为何算了?”谢壑奇道。
“那人说我若拜他为师的话,会给爹爹和颜夫子带来麻烦的,所?以他拒绝了我。”谢宣挠挠头说道,“我能知?道是多大的麻烦吗?”
谢壑闻言一顿,关于闻人氏的传说,在世家?大族眼里一直是个禁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谁都不敢妄议,如今儿子还?小,不知?能不能听懂这些话。
他将儿子揽入怀中,一五一十的将闻人氏与大齐皇室之?间的是非恩怨分解明?白。
谢宣听的目瞪口呆,这比他以前听的所?有话本子上的故事都要曲折离奇。
对谢宣来讲,汴京城里高高在上的官家?距离他十分遥远,而闻人将军离他很近,不仅很近,还?替他拦下屠刀,教他功夫,可为了讨好一个很陌生很遥远的人去疏远对他有恩的人,谢宣总觉得心?里有点别扭,可不若如此,惹了官家?不高兴,父亲就做不成?大官了,不仅父亲做不成?大官了,他将来也做不成?大官了,甚至颜夫子也做不成?大官了。
谢宣小小年纪便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两全之?策:“那换闻人将军当皇帝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谢壑拍了他的小屁股一下道:“此为大逆不道之?言,切莫胡说,被人听见可是要被抓走杀头的。”
谢宣不明?白,为何闻人将军当皇帝就是大逆不道了?但?他看父亲表情严肃,可见这话确实不能瞎说,他又?问道:“既然是这样?麻烦的事,爹爹为何还?同意我拜闻人将军为师?”
“因为你喜欢。”谢壑道,“爹爹是同意了,但?颜老不可能同意,你是爹爹生的,爹爹愿意惯着你,无论你想?要什么,爹爹尽己所?能都愿给你,可颜老将来是要为你传道授业解惑的恩师,咱不能连累了人家?,此事休要跟他提起,以免伤了他的心?,又?令他陷入两难之?中,这样?岂不成?了不肖之?徒。”
“哎!”谢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知?道是一回事,失落又?是另外一回事。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县试前夕。
参加县试的考生需要在考试当日寅时之?前到考场,差役会点名搜身,然后考生拿着考引依次入场。
长留村到永宁县城有十几里的山路,谢家?只有牛车,当日若从家?往县城赶,时间紧凑不说,还?容易疲乏。
于是考前两日,谢壑应蔺冕之?邀,暂时住到蔺冕在永宁县城的住所?,到时候由蔺家?的马车带谢壑去考棚考试,免了来回舟车劳顿之?苦,以更好的状态迎接县试。
惠娘在考前一天,给谢壑准备了精巧点心?吃食,她特意向城中妇人请教过制作这些吃食的注意事项,又?结合了谢壑的口味,很是精心?准备了一番。
惠娘将这些点心?递到谢壑手中的时候,蔺冕还?在一旁打趣道:“临渊,嫂子生怕饿着你呢,巴巴的大老远来给你送点心?。”
谢壑抬手敲了蔺冕脑壳一下道:“就你促狭。”
蔺家?哪里会缺他一口吃的?只是惠娘担心?他罢了。
谢宣在一旁鼓气道:“爹爹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