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江式微是真触及他的底线了。
借着月光,他细细打量着这张脸,皇后之容,可山茶比拟。
柔和静好,怪世人皆道似洛神之貌。
齐珩默然片刻,随即缓过神来,道:“怎么帮?”
江式微压下心中恐惧,凑近与他耳语几句。
“成,可我怎么相信你呢?”齐珩亦在她耳畔轻语。
“妾的命,就在陛下手中,君要妾生,妾便侥幸,君要妾亡,妾焉能活?”
“陛下放过妾,于妾之恩,无异于荒年施粟,指囷相赠之情,妾当万死以报。”
江式微心中此刻略有些底,微微松了口气,齐珩现下对她的杀意已无,余下应是试探罢了。
齐珩收了剑,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递给江式微,目光却锐利的很:“将它喝下罢,我便信你。”
江式微看着他手中的小瓷瓶,虽不知是何物,想必该是用来控制她、威胁她做事的药物罢。她眼下并无其他选择,倒不如坦然服下,也好消却齐珩对她的疑心。
江式微接过瓷瓶,手心发凉,还是倒入口中。
见她将瓶中之物用尽,齐珩不疑其他,便将方才她踩到的耳珰拾起,拿出锦帕擦拭。
他步向江式微,然江式微未料到他的举动,下意识向后退去,脚上的伤实是疼痛难忍,便又跌坐于地。
今夜属实是运气不好,江式微暗道,亦低首不肯瞧他的神色。
齐珩弯唇浅笑,无奈摇首。
若非瓷瓶冰冷尚在她手中,若非方才他还逼她服毒,她怕是以为他还是那个宠爱她的天子。
她抬首瞧着方才将耳坠轻轻给她戴上的那只手。
齐珩温声道:“还能起来么?”
江式微垂首摇头,不想再在他面前出糗,且心中惶恐万分。蓦地,只觉身子一轻,他将她打横抱起,四周拢着温热之气。
“我抱你回去。”抱着她的那双手力道不甚重,不会让她感觉到疼。
“妾失礼了。”若不让他抱回去,怕她真要在这里过夜了。江式微无可奈何,只得环住他的脖子。
“无碍,只是方才吓到你了,我该和你道歉的。”思及怀中的姑娘方才落了泪,他该向她致歉。
她未语,只静静的看着他,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
他又变成了那一潭春泉,温和又清冷。
江式微想不明白,到底哪个是他?
微微凉风吹拂着太液池的水面,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月牙悬于高高的枝头。【2】
流光皎洁,逗留于长夜中紧的二人身上。
这一夜,又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