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式微看着刚才出声的男子,身形如鹤,剑眉星目,淡青色的衣衫为其添了几分儒雅。
这该是她的长兄,江律。
“长空说的对,咱们去用饭吧。”东昌公主抓着江式微的手,她抓的很紧,一刻都不肯放开,江式微只得任她抓着。
公主府角落的一负责扫洒的女使将方才的一幕幕看在眼里,悄悄退后朝着后门离去。
与此同时,紫宸殿内,高翁将方才公主府内发生的事都告诉桌案后的天子。
齐珩用锦帕擦拭着手中的素银镯子,镯身在清辉的映射下泛着点点银光。听见高翁的话,齐珩漾开一笑,手上依旧把玩着那个镯子。
“六郎,这镯子已经擦得很干净了,你倒是说句话。”
高季与齐珩关系亲厚,在齐珩心目中视他为长辈,私下里高翁便唤他“六郎”。【5】
“高翁要我说什么?”齐珩笑着望向他。
“这…听公主府的女使说万泉县主样貌可是楚楚动人,待下温和,六郎你这么关注公主府,难道不是想娶县主吗?”高翁说得一针见血。
“既然心里有人家姑娘,就赶快跟长主提亲呐。”高季真是恨铁不成钢。
齐珩是他亲眼看大的孩子,样样都好,怎么就在这上面不开窍呢?若是能见到齐珩娶妻生子,他便是即刻去死,也算是对得起九泉下的陈内人了。
说到陈内人,高季眼底似有晶莹热泪。
“高翁别急,万事都得慢慢来,高翁去瞧瞧我私库里是不是还有一对玉雁?”
高季不懂朝堂上的翻云覆雨,心里想得也是他衣裳穿得暖不暖,用膳进得香不香这些细枝末节。他知高季是真心的疼他,可这事也确实急不得。
“玉雁?对,先帝好像赐过这东西,我去找找。”“这玉雁让我放哪去了?”高季喃喃自语,便往库房走去。
齐珩见高季离开了殿内,便出声唤了身边的暗卫。
“白义,出来吧。”
“陛下有何吩咐?”一身着暗蓝色袍子的年轻男子从屏风后走出。
“将中书令之妹王氏的庚帖给礼部送过去。”
“还有,把门下侍中江遂身患重病的消息也透露给东昌公主。”
江遂以其妻南大娘子害病为由告朝假多日,点卯【6】不见人,甚至连门下省公衙也不见其影。
外人看来这是江遂爱妻心切,可齐珩确是知道的,发妻害病是假,江遂自己重病是真。
他瞒的这么密不透风,甚至连东昌公主都不知晓,就是怕一旦他重病的消息传了出去,江氏便岌岌可危。
东昌公主若是知晓江遂病重,定会心急如焚,若再知晓王子衿的生辰八字已在礼部的桌案上……
皇后可以给江氏,但绝不能是齐珩开这个口。
眼下,就是看齐珩与东昌公主谁撑不下去,先低头了。
“臣遵命。”白义领命而去。
鱼儿既已入彀,那么也该他将这蹚水搅浑了。
齐珩将手上的素银镯子放下,转了转白玉扳指,眼底拢了拢一抹温和的月泽神色。
公主府内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此刻却染上了寒霜。
停云在齐令月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齐令月诘问的声音虽低,但她神情凝重,眉目不曾舒展。
“属实么?”
停云点了点头,齐令月便挥手让她退下了,向江式微展笑柔声道:“阿娘有些事要与你阿耶谈,你和阿兄去府中转转,有什么不妥的,你便言与你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