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一切在他的心头上篆刻,留下的痕迹便是他想如何抹掉,终究都归于徒劳无功。谢晏摇头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随后便离开了阁楼。
谢晏进紫宸殿时,一入眼帘便是齐珩半倚在枕上闭目养神,整个人给谢晏的感觉便是十分颓败,他笑对齐珩道:“怎么我一回来,你?便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齐珩一听是谢晏的声音,便睁开眼,唇边勾起?无奈又苦涩的笑容,道:“这不等?你?来救我么?”
谢晏深以为然地颔首道:“也对。”
说罢谢晏便将齐珩的臂肘抓了过来,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动这么大的气?柳治平的案子不是已经大差不差了么,谁又惹你?动这么大的火?还一直闷在心里不发泄出来。”
齐珩垂眸不答。
见他这副摸样?,谢晏心里已然有了底。
“是立政殿那位罢?”谢晏一语点破。
齐珩见心思?被猜破,便不再?遮掩,道:“她还在瞒我。”
谢晏唇边带笑,目光落在别处。
第030章竹清松瘦(二)
谢晏唇边带笑,目光落在别处。便听齐珩黯然道:“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只要她愿意对我解释一句,哪怕就一句,我也会原谅她。”
“但是她没有。”齐珩的尾音还带着叹息。
谢晏听此,反而笑了,低首垂眸道:“她从小就养在江宁,父母兄长不在身旁,便是江宁南氏对她再好、再无微不至,她的心里怕也是会有所缺失。”
“寄人篱下十多年,好不容易回到了长安可以受家中人的宠爱,偏又嫁给?了你,整个?人如同无根浮萍,任雨打风吹去【3】,她又如何能不害怕呢?”
“她也是害怕你知道真相,害怕你会抛弃她,你也体谅体谅她的难处。”
谢晏属于旁观者,自然将这一切看的十分?清楚。
“何况我觉着,那书定然另有缘由,风格相差之大,容易让人发?觉,她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想不到,不若你和她平心静气地好好聊一聊,也莫打什么?哑迷,把误会解开了,总好过?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
见齐珩默不作声,谢晏又道。
殿内又是一片沉寂。
殿外渐渐风起,一片杏叶飘入殿内,谢晏起身拾起,见高季已经端了药碗进来,便冲高季笑笑道:“高翁来了。”
高季忙笑道:“伯瑾不多待会儿陪陪六郎呀?”
谢晏是齐珩伴读,与高季自然也是相熟,高季待他与待齐珩俱是差不多的亲近。
“不了,某人需要静养,他也该好好想想,我就不多打搅他了。”
谢晏转了转手上的银杏叶,冲着齐珩的方?向点点头,随后摆摆手便离开了。
高季端着药碗到齐珩跟前,见齐珩仍闭着眼,笑道:“六郎,喝完药再睡。”
齐珩并未睁眼,反而转过?身使起了小孩子般的心性,喃喃着:“我不想喝……”
高季笑笑,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劝道:“不喝药怎么?成?不喝药病可不能好。待会药凉了,那药效可不会好啊。”
见齐珩无反应,高季只得另辟蹊径,道:“若六郎再不喝药,那臣只能去请皇后殿下来喂了。”
一听此言,齐珩忙得转身,将高季端着的药碗接了过?来,将药喝个?干净后又放回到红漆盘上。
齐珩还不忘嘱咐高季道:“别去找她了,我喝完了,这些?日子我要静一静,她来,我也不见她。”
高季失笑,道:“臣可拦不住皇后殿下。”
齐珩低哼一声,便转头不理高季。高季哑然一笑,随后离开了殿内。
东昌公主?府内,顾有容从身后为齐令月披上披风。
齐令月朝着她一笑,随后覆上了顾有容为她披衣的手,顾有容道:“入秋天凉,别冻到了。”
“还是你关心我。”齐令月笑道。
“对了,柳治平如何了?”齐令月想起《贤女传》不禁发?问。
“目前还在大理寺羁押问讯,过?些?天便该定罪了吧。”顾有容有些?感慨道。
“我记着他从前办事倒不算不谨慎之人,没想到如今在布衣小民手里栽了跟头。”齐令月抬首望月。
今夜月光皎洁,然则在静静秋夜显得格外寂寥。